第18节

“谁知道我图个啥,可能就图你小时候尿我一身,想着以后把你弄到手再报复吧!”吴子森耳根越来越烫,心口不一地气道,“他当然知道!可他就仗着你先入为主,整天在我跟前作威作福!我就等你哪天想起来,把他给甩了!”

“你胡说什么呀,我能是那样负心的人吗?我和夫君也相处很久很久了……”苏眉嗔怪道,话到一半却停了下来,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,“不是,表哥,你说林家混蛋,是指林恒礼那混账东西吗?什么叫瞎认夫君,不是我和夫君私奔吗?究竟是我和林恒礼定亲在前,还是我私奔在前,然后才摔着忘记了很多事?”

关于定亲这项的时间,夫君并没有告诉过她,上回宴会遇到的闺秀们都说的是在她及笄后不久就定的亲,还恭喜她来着。当时她怕自己的失忆露馅,敷衍几句扯别的话题上去了。

如果和林恒礼定亲在前,那才是多久以前就认识夫君,还与他私奔?

“夫君的腿,似乎是前阵子才伤着的对吧。”她暗暗一琢磨,就发现很多事情和自己原先认为的并不一样。

在她想起来的那些事情里,夫君都已经伤了腿许久了!

她怎么会一直忽略了腿伤这件事?

苏眉脸色变了变,吴子森在她连着两问中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,扭头看去,表妹果然脸色苍白。

不会又要犯头痛和昏厥吧!

他从椅子里一蹦三尺高,着急来到她跟前道:“你乱琢磨什么呢,许郎中说你不能过多耗费神思,是我吃味气得慌不择言,想哄你丢下林以安呢!”

他好好的,争个什么长短,表妹身子要紧。其实就和他想的一样,表妹高兴高兴的就好,记不记起来事其实也不要紧的。

因为有件事他自己再明白不过。

皇帝不退位,他们吴家就不敢轻易与苏家结亲,当年的幕后人根本还没能揪出来。吴家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时候起复,势必还得引来腥风血雨!

所以,即便苏眉疯癫了,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,家里长辈不会应承这门婚事。是他……是他太过理想地认为,自己的机会来到了。

长辈能让他到京城来退亲,又何尝不是作为对他这个吴家未来的家主考验?

吴子森后悔自己没能沉住气,在表妹跟前胡说八道,苏眉却已经警醒,即便有他补救的话,疑问已经深入到心底。

“表哥,我头疼……”她慌了神,想要回想,脑袋就又钻心的疼。

吴子森连汗都下来了,忙朝外喊:“紫葵,喊许郎中!”

林以安刚被石头背进院门,就听到吴子森的话,急得到了屋里,不顾自己腿伤就跪在床上去看脸色惨白的小姑娘。

苏眉见到他,捂着头的双手就变成把自己挂到他身上的支撑。

她扑在他怀里,难受地说:“表哥在胡说八道!”

吴子森在边上拼命点头:“对对,我胡说八道!”

林以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大约猜到他可能说了什么引起苏眉试图回忆往事的话了。

好在苏眉并没有往前那种凶险,稍被刺激就控制不住情绪和昏厥,许郎中过来号脉后,依旧施针。再让紫葵煎药和点上安神香,让她先睡上一觉。

迷迷糊糊睡觉前,苏眉还固执地跟林以安说:“我不会抛弃你的。”

林以安勉强露出一丝笑意,点头道:“我知道。你不赶我,我也不会离开。眉眉安心睡,睡醒了,让厨房把昨日鱼再做一桌全鱼宴。”

小姑娘这才闭上眼,陷入昏睡。

吴子森一头都是冷汗,在确定她入睡后,跟林以安全盘托出,末了自责道:“是我一时冲动了。”

许郎中把针收全,倒是神色轻松:“三姑娘恢复得其实不错。先前总受刺激昏厥,多是因为淤血的事,如今只是单单头疼,想起之前的事就只是个时间早晚。而且三姑娘不是已经渐渐开始记起事了,不用外接刺激,她自己便能记起来那种。”

一番话像是沉入林以安心湖的石头,压得他整颗心都沉甸甸的。

许郎中说的不假,苏眉昨日不就自主想起往事,只不过是有关于他的。或许什么时候,她就能真正清楚记起其他事来。

吴子森在边上听着,一击掌:“林三你要来报应了!”

引来林以安幽怨的目光。

“其实……不管怎么样,只要表妹健健康康的,高高兴兴的,我便也无所谓了。”吴子森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,气过人后长叹一声,耸耸肩,做出潇洒的模样。

林以安看着,攥着苏眉的手越发用力,哼笑道:“吴世子无所谓,林某人却不能够了。”

从净无那儿出来,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,不管如何,他都要守在她身边。

吴子森渐渐瞪大了眼,嘿呀一声骂道:“林三,你无耻!”

说好公平竞争呢?敢情就他一个人傻放心呢!

林以安不置一词,那默认的样子让吴子森跳脚。

苏眉一睡便是两个时辰,她睁开眼的时候,发现屋里只剩下林以安。而他居然是趴在床沿,正睡得香甜。

他睡着的时候亦是温和无害,粗翘的睫毛上有一层流光,微微一颤,那光似流水,会跟着荡漾。

她似乎没有这么近的打量过他,甚至能看清他净白脸上的绒毛。

她不眨眼地盯着看,心里想着她的夫君长得可真的俊呐,心头一热,大胆地想法又涌上来。

她向来是个行动派。秉着呼吸,慢慢地……慢慢地把唇靠了过去,然后飞快地在他眼角一啄。

亲、亲到了!

苏眉高兴得差点要尖叫出声,捂着脸往床里侧滚,不想太过激动,一头就撞床板上了。

咚地一声,林以安被惊醒,她抱着脑袋低呼出声,把他吓得忙撑着身子往前探:“眉眉怎么样了,可是又头疼?!”

苏眉抱着头,做贼心虚,臊脸上滚烫得都快把她眼泪给蒸出来了。

可臊归臊,小姑娘是个极有胆色的人,在他靠近的时候居然主动把胳膊缠过去,颤颤着再贴到她刚才轻轻碰过的眼角。

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围拢着他,林以安只觉得眼角一热,被她碰到的那处肌肤像是起源的星火,霎时撩便他全身。

她红着脸退开,眼角还有着盈盈水光,紧张又腼腆地朝他笑笑:“你说没拜堂,不能越了礼法规矩,这……这不算越规矩。”

说完,却是激动得头晕眼花,双手失力,软软靠在他肩头张小口小口地呼吸:“夫君,我好像又犯病了。”

这回亲的还不是他的唇呢,她怎么就那么不中用啊!

然而,更大的眩晕朝她袭来。

她眼前一花,竟然是被他拥着,跌进被褥间,耳边是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音。

那呼吸声沉沉,渐渐又变得紊乱,像是要失控的节奏,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跟着悸动。

他明明只是拥着她,一动不动,却像是一种暗示。无声的暗示,掀起她羞涩又控制不住的期待。

“夫、夫君……”她颤颤地闭上眼,抬了下巴,给到他予取予求地邀约。

林以安连指尖都在颤抖,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
特别是听过许郎中那一袭话后,那种能让人失去理智的占有冲动一刻不停歇的冲击着他。

听到她娇滴滴地喊夫君,见到她有意的配合,他连眼都红了。

苏眉就感觉到他的手动了,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,流连过唇角,最终扣住了她的下巴。

她忍不住在他动作中发抖,双手揪住了他的衣襟,把眼角闭得更紧了。

唇上有了属于他的暖暖温度,可她却察觉到什么,猛地睁开眼。

他低着头,望着她的双眸如浩瀚深海,里面有汹涌的浪涛,有蛰伏的危险,让他看起来十分具有侵略性。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,那份让人莫名生惧的侵略意图又化作绵绵柔光。

他拇指轻压在她唇上,笑了:“可不能就这么让你得逞了,得吊着你的胃口。”

苏眉睁大了眼。

她、她都这样了,他居然还不亲下来!

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,她一口就咬住他的指头,还用牙狠狠磨了一下。

他却不知疼似的,还低低地发笑,翻身躺回在她身边,一手支着头看她,那按过她红唇的拇指放在唇边,舌尖轻轻扫过:“嗯……甜的。”

苏眉脑子嗡地一下,啊地叫唤一声,臊得扯过被子蒙住自己,连绫袜里头的脚趾都蜷缩到了一块。

林以安在边上看着那个小山包笑得温柔。

其实不拘她记起来什么,或许她记起来了,才更公平。

有了那么一场插曲,苏眉一直到吃晚饭时耳根都还是通红的,也把吴子森一番话引起的疑惑抛之脑后。

林以安已经恢复那个镇定自若的模样,不时给她布菜。她盯着他的筷子,不知想到什么,把头慢慢低了下去,就差没埋饭碗里了。

林以安失笑,一颗心暗暗跳动加剧,却还慢悠悠地道:“明儿我们就下山,我带你去看账本。”

羞得蔫吧的小姑娘霎时像得了雨露而绽放的花骨朵,抬头惊喜道:“可真?!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先更个长章,二更应该在晚上十点左右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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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小可爱在问眉眉啥时候想起来,剧情水到渠成的时候就该想起来拉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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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

夜深人静之时, 山林里的一丝丝声音都会被放大,风把窗子刮得作响,石头抱怨着找了根细细地木枝往缝隙一卡。

咯吱咯吱的动静总算消失, 他又站了一会,确认安生了,才慢慢踱步回床边去。

林以安正靠坐在床头,双腿裤管被卷起,露出长出新肉的伤疤。石头不是第一回 看,仍旧为上方的狰狞心惊肉跳。

“三爷,还是先前那样敷上药,用夹板再绑紧?”石头把他调配的膏药端来,蹲下身仔细看他伤口, “血痂已经掉完了,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受罪。”

先前伤口未愈合的时候, 伤药上在上头,能疼得林以安整晚都咬牙, 一晚上得汗湿几套里衣。

林以安朝腿上看了一眼, “你上药,夹板我自个绑。”

石头应好,仔仔细细把伤药都给铺上, 然后又在上头包了一层透气的棉布, 把夹板和绳子递给他。

然而石头还是想以为然了。

林以安绑完夹板便疼得脸色惨白,鬓角都被冷汗打湿, 让他愣在那里。

“三爷, 你怎么看着比先前更难受?!”

林以安舒出一口气,笑笑:“现在不疼,往后想疼都没有办法了。帮我去拿套里衣, 再打点水,我擦身。”只是把夹板绑得以前都紧罢了。

等他收拾完,又已经过去小半时辰,石头帮着他把腿放好,担忧地说:“你今晚上药,疼成这样,明儿怎么下山去,应该和三姑娘约晚一些的。”

“这夹板一上起码得十日,哪能让她巴巴等十日。而且这儿也不适合久住,到庄子上去吧,那边风景也还好。”

林以安闭眼,今夜还是得养养精神,不然明日被她瞧见憔悴的模样,估计又想要掉金豆豆。

石头不太明白地追问一句:“三爷以前来都要住上一个月的。”怎么就变成不能久住了。

然而林以安没有再回答,石头满头雾水地爬上一边的长榻。

林以安从不无故放矢。嫡母视他为恶,昏聩得一而再用不利于林家的手段去做事,总觉得天下人都比她愚蠢,如今虽然再次自食其果被皇帝处罚,但肯定对他更恨之入骨了。

他来净明寺,一是因为到了和主持约定制药的日子,二是想让苏眉散散心。如今两样都已经达到,实在没有必要冒险再住下去。

即便他嫡母有顾忌不能明目张胆再闹杀人灭口的事,可苏眉在,他就不能冒险。

林以安把嫡母的心思猜了个透,嘉禧公主那边确实还在想尽办法挖出他身在何处。

林以宗那天领她命离开去调查父亲都去过哪儿,结果是一无所获的。

跟着他父亲出门的都是心腹,即便他身为世子,是下一任家主,亦无法支使他们。反倒还叫父亲察觉自己的举动,被狠狠地骂了个没脸。

卫国公不但把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,还到妻子那边,当着丫鬟婆子和侍疾的二儿子、长孙跟前把她痛斥一通。

嘉禧公主面子里子都丢个彻底,险些要跟他打起来,是林恒礼跪倒在地抱着祖父的双腿,才阻止了这一场闹剧。

林二老爷在父亲拂袖离去后亦顺势告退,刚回到屋,就见妻子徐氏急切地迎上来。

徐氏道:“怎么听说上房那边闹起来了,究竟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,世子那边的差是不是真要黄了?能想办法转你身上来吗?”

“你这婆娘,胡说什么!得到消息这般快!”林二老爷睃她一眼,徐氏反应过来,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,忙扯出笑道,“老三实在是不成样,一家人怎么算计起来下这般狠手!”

林二老爷见此才缓和脸色,伸手示意她更衣,透了丝丝地口风:“母亲和大哥是要和他斗到底了,就不知道父亲最后做何打算,父亲刚才还维护他。”

徐氏眼珠子转了一圈,嘿一声地笑:“又不是第一回 斗,我们这都看了多少年了,只不过没想到世子居然也不嫌弃脏了手,居然要买凶灭口,还撞锦衣卫手上,真是亏大发了!”

说着,她又咝地一声抽气:“你说,那真是世子买凶的吗?好好的,他那随身的小印都能丢,对方又有他的印信,还真是让人怀疑不是,不怀疑也不是啊。”

“锦衣卫都审出来的,还能假么。”林二老爷嗤笑,终于露出看热闹的那种惬意神色,“别聊这些了,被人听到总归不好。这些日子让书儿他们几个认真些做功课,他们这个年岁的时候,老三已经是举人,名副其实的老爷了。我们是二房,想沾祖宗的光也沾不全,武将不如文官,还是正经走科举比拼命去熬资历当个武夫强!”

“都认真着呢,老爷放心!”说起儿子,徐氏是自豪的,“不过书儿那边今年也十五了,是不是该想着说门亲事了?”

夫妻俩的话题,便全侧重到了儿子亲事上,两人高高兴兴的,与被惶恐笼罩在头顶的长房判若两家人。

林以宗得知父母又闹一场,匆忙赶过来。

嘉禧公主已经冷静,林恒礼在她跟前劝了许久,见她总算缓和了脸色,低声继续说道:“祖母,我们此次中计决不可再乱阵脚。父亲是被陷害的,我们还是先揪出那个针对我们的人为上,不然往后再在后头捅一刀子,那才叫他得意。我们不能在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。”

他如是说着,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在一件事栽了两次跟头,林以宗在边上听得安慰,亦跟母亲细细说接下准备应对的打算。

林恒礼从上房出来,已经是月上中天,这样的暗夜里,居然来了个不速之客,让他听闻后脸色一变,连忙前去迎见。

来人一身简便的长袍,站在银灯下等候有些时间,见到他时脸上的笑并不算热络。

林恒礼忙拱手问安:“见过豫王殿下,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冒险过来了。”

“你们不敢往外送书信,也只有我来了。你放心,一切都安排妥当,这点能耐都没有,我这王爷也当到头了。”

豫王开口就带着不满,让林恒礼心里一惊,小心翼翼打量对方的神色。只见豫王一双桃花眼里果然没有笑意,还暗暗带着愠恼。

“殿下英明,文韬武略,自然是处处慎密的。”

他又一礼,说着好话。

豫王冷哼一声,问道:“你且给我交代一句实话,先前闹得风风火火的,苏家三姑娘疯癫一事真还是假?”

这话一出,向来对豫王知无不言的林恒礼沉默了。

此事不单单是林家脸面,涉及的还有苏家吴家,所以他祖母早早就嘱咐,即便是豫王也不得告知实情,况且……自打那日昏厥过后,他就时常会梦见苏眉。

梦见她被自己关押,梦见自己总耐心地去讨好她。梦里那种讨好不是出于算计,醒来后那份希望她对自己笑的急切情绪依旧真实,以至于他每回梦醒心里都空落落要怔愣许久。

渐渐的,他对那些梦习以为常,同时对苏眉的怨恨离奇地被梦里情绪左右,提起她多是惋惜和不甘。

所以豫王让他说真话的这个时候,他第一反应是不愿意提及。

那种奇怪的维护心理,他也说不清道不明。

最终,他在豫王逼问的目光中道:“殿下,苏家三姑娘一开始确实摔傻了,后来却是好了。不然我们如何能顺利开的那个宴会,只不过我不才,被人算计,丢了这门亲事。”

“出息!苏家决计不能丢,但你已经丢了,那本王唯有去想别的办法了。你可知又有人提起想立苏眉为太子妃一事,父皇似乎已经在考虑。太子出行归来,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父皇为了堵言官的口,给太子立正妃是势在必行的事了。如今边陲恐怕要兴战,立苏三为太子妃,同样也是给苏家一个定心丸!”

豫王急急地说,林恒礼一愣,袖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。

豫王着急离开,就为得到确切的一句话,他耗费大量精力打点才离开王府,在外头同样是不宜久留。

“既然她已经恢复正常,那我自有打算,不可能白白把苏家父子拱手让人!”

说罢,没多留意林恒礼的神色,挥手转身快步离开。

望着豫王远离的背影,林恒礼脑海里还有些乱,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后,一点一点去琢磨刚才听到的消息。

太子也盯着苏家?

**

“夫君,这里是到哪里去的路?”

苏眉坐在马车里,好奇得不断往外边看。

昨儿林以安答应带她到商行查账,她就一直期待着。

倒不是真要把账目攥手里那种小家子气的想法,而是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商行的运作,听说还是做的还是和水相关的生意,就越发好奇了。

“当然是要到渡口去,今日正好有我们的货要到京城,既然都出来了,带你到渡口再转一圈。”

林以安靠着车壁,好笑地看着她兴奋的模样。

①泡②沫③独④家⑤管⑥理⑦阿⑧蓉⑨整⑩理

连脸都红了,笑容一直就没落下,到外边来走走,她就那么高兴?

吴子森抱着剑,冷眼看两人,不时也往外看两眼。心想林三一个庶子,能做什么生意,多半就是卖卖茶叶绸缎一类的。

于是一行人就到了地方。

紫葵帮她带好帷帽,扶她下马车来。

苏眉一下车,就先被渡口卸货的壮汉给惊住了。

他们在停靠渡口的船和道路上不停来回穿梭,从船上搬运东西的时候,还会喊口号一般,发出嘿呵一声。那样的叫喊,有着让人跟着热血沸腾的奇异感染,让她看得入迷。

林以安不方便下车,便靠在窗边问她:“如何,是不是没见过这种热闹。”

她激动地连连点头,吴子森也是第一次见,说道:“有点儿像练兵的那种架势,气势差一些。”

苏眉看过卸货的热闹,又四下打量,还看到挑夫和一些卖东西的百姓。

正觉得哪哪都热闹时,忽然一阵香风扑鼻而来,紫葵和吴子森都把她挡到后边,但她在缝隙还是见到另一种盛景。

她跟前居然走过四五个穿着薄纱的姑娘,那些姑娘身材窈窕,细细的蜂腰,衬得身前更是波涛汹涌。

她盯着那从眼前颠过的圆瓜,倒吸了一口气。

不知为何,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,双手还不由自主比划出方才见到那弧度带来的尺寸,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。

她在对比中又倒吸一口气,忽地回头问林以安:“夫君,你常到渡口,都能看到那些大圆瓜吗?”

所以她怎么引|诱,他才不为所动?

林以安:……什么大圆瓜?!

作者有话要说:  苏眉:我好像发现了华点。

林三: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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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小姑娘有时总是问些让人不能理解的话, 就比如现在。

林以安被她大圆瓜三字问得怔懵。

他正琢磨那是什么瓜,正巧有担着箩筐的中年人路过,边走边叫卖:“甜瓜, 又脆又甜!”

他目光往前一扫,见到箩筐内绿油油的圆瓜。

虽然不大,但圆滚滚的。

他收回视线,朝卖瓜的那儿指了指:“是那个吗?那也叫菜瓜,你没吃过?我让石头去给你买了尝尝……”

结果话还没说完,小姑娘已经满脸绯红,余光瞥过去,瞧见那小小的瓜险些要跺脚,气呼呼道:“你不嫌弃那瓜小吗?”

林以安莫名, 不是她说的圆瓜,怎么又嫌弃小?

可姑娘家就得哄着顺着, 他再去看了眼那些瓜,点点头:“好像……是有些?”

苏眉就捂了胸口, 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, 再问:“你是不是也喜欢更大更圆一些的。”

“是……吧。”林以安再次顺着她的话回。

——男人果然还是喜欢刚才那些女人那样的!

本来兴高采烈的小姑娘就那么蔫了,热闹也不看了,垂头丧气地爬上马车。

林以安在边上看着她忽然就闷闷不乐, 越发摸不着头脑。

但她不愿意逛了, 他便也不勉强,吩咐转道到一处酒家去。

差不多该到午饭的时辰, 可不能把人饿着。

林以安心细体贴, 到了酒家直接从后边的胡同进去,避免过多的人认出他们一行。

吴子森见着马车驶入巷口,心里已经明了这酒家可能他的地盘, 默默记住地方。

果然,马车竟然是直接进到后院,有人亲迎出来,将他们带到单独辟开的另一处院落。

吴子森这才发现是把后边的宅子打通的,如若没人带路,从外边是绝对看不出来的。

苏眉还在打击中,心不在焉,林以安想了想,在点菜时特意低声吩咐什么。

等到上菜时,吴子森就见到半个大冬瓜被端上来,站起来啧啧称奇去研究:“这是什么菜色?怎么皮都不削就上桌了!”

上菜的人就是刚才相迎的老者,他两眼一弯,笑吟吟给介绍道:“这位公子,这是厨子刚想出来的新菜式。别看这冬瓜皮还翠绿,是用了法子让他受热不变色,这瓜里面还大有来头呢。”

说着献宝似地揭开上方的紫砂盖,肉汤的鲜香味就在屋子散开。

这半个冬瓜里面被掏空,里面煨着半只鸡。

林以安已经伸手去拿了个空碗盛汤,盛上小半碗,送到苏眉跟前:“你尝尝,找不到你要的大圆瓜,这道菜色胜在新颖,你将就将就。”

苏眉看着跟前的汤碗,又抬看看那大半个冬瓜,抿抿唇,最后拿出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般,连着喝了两碗汤。

——就当这是以形补形了!

林以安见她胃口还算不错,总算松一口气。

用过饭,苏眉恢复了些精气神,林以安见时间差不多,让驾车的人再出城往城郊去。

苏眉看着远离喧闹的城池,好奇心又被提起,撩着帘子一边看外头的景致一边问他:“我们这是要上哪?不是要去你商行看看的?”

“那些地方人多口杂,刚才码头卸货你瞧见了,就不必再去了。账本我已经让人送到庄子,我们今儿就歇那,你慢慢地看。”

他温声解释着,苏眉回想了一下,发现自己满脑子只剩下大圆瓜了,连刚才卸货卸的是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印象!

“林三,你这是狡兔三窟啊?”抱着剑闭目假寐的吴子森忽然开口。

林以安笑笑:“情势所逼,总该留点底牌。若是连自己都保全不了,何谈以后?世子你说是也不是?”

吴子森当然明白他嘴里的以后是指什么,不甘心地冷哼一声,又闭上眼不跟他耍嘴皮子。

自打吴子森说了心里话,苏眉再面对他时就多了份忸怩,也不是不亲近,就是多了避讳。吴子森心里是悔的,可悔也晚了,谁让他嘴快呢。

两人话里暗藏针锋,苏眉听出来了,一双杏眼瞅瞅这个,又瞧瞧那个,最终索性靠到紫葵身上闭眼睡觉。

结果梦里也是滚动的大圆瓜,追着她,嘲笑她。

“眉眉,眉眉……”林以安轻轻去拍在梦里出不来的小姑娘,把她喊醒。

苏眉一额头的冷汗,见到他,一个激灵,总算是清醒了。

“是做噩梦了吗?”他担忧地摸摸她额头。

苏眉原本略苍白的一张脸,霎时涨得通红,双手挡着自己身前,不敢跟他对视。

从马车下来,林以安还是觉得小姑娘有些奇怪,然而姑娘的心思你别猜,猜也猜不透。

他只能满腹疑问领着她和吴子森往宅院里去。

吴子森就见到刚才的老者居然也跟来了,还比他们来得快,见到林以安笑着迎上前说:“三爷,一切都准备好了,姑娘安排在上房,表少爷住东厢房。”

一句表少爷让吴子森裂着嘴倒抽一口气:“林三,谁你家表少爷?”

林以安回他一个微笑:“你上回在林家自己认的。”

吴子森一头雾水,“你别哄我!我不是表妹!”

石头忙为自家澄清道:“世子,是你在家里喊我们世孙喊表侄儿呢,你忘了?”

把自己坑得不轻的吴子森眼珠子都差点瞪出眶了。

什么时候的事?!

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?!

林以安并不彻底点透,低低笑着,侧头跟还红着脸的苏眉说:“一会到院子,你应该会喜欢。”

喜欢?

苏眉不解,被他一提,抬眼打量左右,见到这是十分精致的庄子。

他们正走过一处石桥,两边是引入院子的活水淙淙,还有鱼儿在莲叶下流连,不时扑腾探出头。

她望着池子,视线停留在那粉粉的尖荷上,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。

“姑娘,到了。”

她还在回头盯着那片荷花看,老者的声音响起,她收回视线,走过月洞门双眼霎时就亮了。

“……这,它怎么在这儿?!”

她露出惊喜的笑,提着裙摆朝庭院中间跑,围着一颗缀满青果的树转了两圈。

“是家里那颗杏树!”

她不会认错。

吴子森此时亦是诧异的,眼前的院子,居然和林三在卫国公府住的那院落一摸一样。

林以安由人抬着到树下,见小姑娘欢喜的笑,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。

他抬手拍了拍树干:“昨儿让人移过来的,很小心,一颗果子都没掉。眉眉想要酿杏酒也好,做果脯也好,都方便了。”

苏眉已经看到树边上翻动过的新泥痕迹,站在树下笑得灿烂,无意识地便说出让人吃惊的一番话来:“这才是我们的家!上回你把我再带回国公府的时候我就想说了,怎么家里的池塘不见了,过些天就可以采莲子了!”

林以安神色顿了顿,抬眼打量四周。

这院子看似和国公府的一样,却还是有不同的地方,比如进深和宽度,是国公府的一倍。

当时他修建的时候让人尽量还原,仿佛这样才让他有归属感。

唯独缺的那颗杏树也被他移过来了,往后这儿就真是他的家了。

他看着熟悉的院子,在她无意透露的往事中展露笑容,双眸倒映着明净的晴空:“是,这才是家。”

不管她经历了什么,她记忆里有这个家,那他就更不必惶惶。

甚至该庆幸,他与她有着许多的相关,那些相关,不可割裂!

撩错夫君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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