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节

石头摇头,继续跟那乱七八糟的叶子做斗争。

她劝不了那个人如其名的小厮,回头去瞧还拿着信封在看的林以安,奇道:“不是爹爹给你的信吗,你怎么还不拆,隔着信封能知道内容?”

却不想他还真是那么说。

“大差不差,所以想着也没有必要看了。”

苏眉走过去。

她今日穿着了银红色的一身衣裙, 走动间马面裙下方水蓝色彩边如同波浪荡漾,摆动的弧度越发显出她窈窕的身姿。

林以安望着款款走来的少女, 即便最近经常见着她,可眼里还是压不下去的惊艳。

小姑娘真的长大了, 一颦一笑都无端的勾人, 特别是她殷殷看着你的目光,让人心头总忍不住发痒。

他其实也是个俗人。

林以安正要收回视线,手里信已经被她抽了过去。

她倚着桌案, 站在他对面, 笑得甜美:“那我代劳吧,或许是不一样的内容呢?不看, 不就错过了。”

其实她也好奇上头写了什么。

林以安微微一笑, 她便知道他同意了,高兴地拆开蜡封,展开信, 差点被她父亲雷公一样的大字呛着。

上面写着:小子狂妄!

“你、你跟爹爹说什么了,能把他气成这样?!”

她瞪目结舌,不敢置信地望着他。

结果当事人在那儿笑,还笑得很开心。

“没什么,就是跟他说,我能不能现在就去提亲。”他笑过后,慢条斯理地伸手去把信抽回来,去看那带着暴怒气息的四字,“然后就是你所见……”

拒绝了。

所以他说这是他意料之内。

苏眉一双杏眼睁得溜圆:“我都回京了,你跟他提什么亲,你把聘礼送我跟前,我就把庚帖给你了!”

等消息传出去,她爹爹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
林以安被她的离经叛道再次逗笑,凤眸温柔:“你确定到时候,侯爷不会让我再断腿一回?”

说起父亲的脾气,苏眉觉得肯定会的。

那样她只会把林三叔坑得更惨,叹着气直接就跳桌面上坐着:“那可怎么好,我爹爹估计还得难为你呢。”

林以安心里说知道的。

自然是知道,才会在这个时候去提亲事。

事不过三,现在提一提,过年的时候再提一提,等他明年殿试之后就应该差不多了。总比他在殿试之后再提亲事,还得被未来岳父大人下马威拒绝个一两回强。

未雨绸缪。

他还是大概能猜测到忠义侯的心思。

他盘算得好,面上不显山水道:“没关系,我再找机会开口,好事多磨。”

苏眉晃着腿,不满地哼哼。

其实她爹爹知道她肯定只嫁林三叔的,爹爹心里也算认下他这个女婿,怎么就那么折磨人呢。

她还想着早点打林家,把那群混蛋再闹个天翻地覆。

现在闹起来,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。

她回京一个月,隔三差五就偷偷溜到林家呆着,每回来,她都能明显感觉到林家人的紧张。想想都痛快!

不过,林恒礼那个混账东西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,见到她眼神还那样直勾勾的。

想到林恒礼,她圆圆的杏眸都眯了起来。

前世林恒礼也是在禁卫军那儿做出成绩,然后跟着豫王步步紧逼太子。

她扭头,去问林以安:“三叔,太子殿下最近情况怎么样?听说豫王可嚣张了,苏沁也在我跟前嚣张,好几回都要我到豫王去,说要叙旧。我看起来很傻,跟她有旧叙?而且派来的嬷嬷,分明都想把我给抢上车去。”

那估计是豫王的人,不过她仗着自己是‘疯’的,全给一顿打。

估计苏沁也该着急了。这明面上打的可是苏沁的人,那就是打她的脸,豫王妃马上要嫁过去,她被娘家人这样折了面子,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打算。

林以安见她有要生气的迹象,站起来,就那么探身,把她从桌子另一边给抱起来,放到刚才自己坐的椅子。

“没必要跟她们生气,来人了,赶出去就是,他们不敢明抢。所以我说我们到庄子上住几日,省得乱七八糟的事惹你心烦。”

他摸了摸她的头,安慰孩子一样。

苏眉抓住他的手,放在嘴边吧唧亲了口,已经眉笑颜开地说:“不去庄子,去了怎么让他们急?急了才会撞上来,狠狠收拾她们!”

她最近真的越来越热情,林以安被她闹得有些不好意思,想把手抽回来,她攥得紧紧的,煞有其事道:“你手怎么那么冷呀,我给你暖暖。”

她一耍赖,他就没辙,无奈的笑。心里想的都是,小丫头就是故意的,故意勾他犯错。

此时,在外头扫地的石头高兴地过来,在门口喊:“三爷,秦叔来了!”

苏眉刚才还紧攥着他的手,下刻直接就甩开了,十分端庄地正襟危坐。

林以安低头看看了自己的手,再去看她再正经不过的模样,挑了挑眉。

——惯会迷惑人的小丫头。

秦叔还是十分的有精神,进来先朝两人一礼,欢喜地报信:“三爷,姑娘,你们要找的人有些眉目了。”

苏眉双眼一亮,秦叔不是卖关子的人,把详细说来。

原来苏眉在边陲查到的事,是有关于父亲早年被救时的情况。

她京城在县城里施粥,县城里的人都知道杜氏,把这事当做美谈。

她平时也就听两耳,可有一天见到一个老妇人和那些在跟奉承杜氏的人吵架,说什么杜氏不要脸,占人姻缘。

这样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,她悄悄让人跟上那个老妇人,找到老妇人的家,想多了解一下。

结果那个老妇人又反口自己没有说过,再一打探,才知道那个老妇人很早就糊涂了,记不清事总是神神叨叨的。

若换了别人,肯定就当是老夫人胡说八道,可是苏眉想到父亲和兄长对自己的隐瞒,便觉得事情未必是假的。在边陲开始暗暗调查,把和当年和杜氏接触的人都查了个翻天,但说法都是一致的。

都是她父亲在躲避敌国潜伏的探子时被杜氏所救,那个时候她父亲重伤,还隐姓埋名在杜氏家里住了一段时间。然后两人就都动了情。

那个时候杜氏的丈夫已经去了好几年了。

说法统一按说没有再怀疑的理由,偏偏是太过统一。

外头的流言,在她疯着的时候就有好几个版本,就连同一个戏本子,南北都有着差异,这种口口相传的美谈怎么可能就发展到都一模一样?

所以她不死心继续往下查,发现杜氏家里原本还有个小姑子,是她前夫的嫡亲妹妹,后来听说是嫁人了。

但再细问之下,没有任何知道那个小姑子嫁哪里去,仿佛那个人就那么无声无息消失。

就是这个小姑子让苏眉起了存疑,还无意发现她父亲的人曾经也查问过这个人,而且一直都还在追查。

当然这个追查,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父亲身边的人探听到的。

查到说那个姑娘被嫁到南边,有大概的位置,可是父亲一直没能找到人,她还找人画了小姑娘大概的画像带回京。

这才有她找人的事。

她现在觉得,杜氏当年所谓和父亲发生过什么,可能是假的。

父亲应该也知道,极大可能是娶了杜氏之后才知道,但又不敢确定,这些年才对杜氏一直不冷不热。

可在她心里,父亲不应该是这种犹豫不决的人。

不确定,直接问杜氏就是,即便重情义,也不该隐忍这么些年。她总感觉这里头还有更深的原因,只能先找到那个姑娘才能知道,父亲背后还有什么打算。

今日秦叔带来的消息,便说的是当年那个小姑子找到了,是在南边一个靠水的县城里。

“她丈夫是个病秧子,早早就死了,倒是给她留下一孩子,是个姑娘。”

苏眉诧异:“这就找到了?!”

林以安亦觉得惊奇。

忠义侯找了那么多年的人,都没有找到,结果现在他们这就找到了?!

两人相视一眼,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,异口同声道:“侯爷/爹爹找的不是这个姑娘!”

那他们行事早就被知道了!

而且是引着他们去寻找这个人。

两人说完,神色都不太好,特别是林以安,扶额摇头:“得,我这是彻底把岳父大人得罪了。”

但是秦叔神色古怪道:“那个……来回消息的人说,那个小姑娘,眉眼和侯爷相似。”

苏眉正端过茶喝一口压惊,听到这话,差点喷了出来。

什么意思?!

而此时远在边陲的忠义侯亦收到远在南边的心腹送来的消息。

“侯爷,姑娘和三爷的人已经找到娘子了,估计这会也收到消息。就那么让他们知道吗?”

苏临在边上,表情复杂看了眼父亲。忠义侯长叹一声:“姑娘家家,怎么就那么大的好奇心。让她知道就是,也该要知道了。当年我犯了错,可惜找过去还是晚了,如今孩子也不小,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没能认清人。”

“这个时候收网吗?”苏临问道。

忠义侯点头:“了结了吧,不然回到京城,我们要更被动。这次能顺利找到背后的人,多亏卫国公得的那封信,给我们指了个方向,不然我们大海捞针的,还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。”

**

“三叔,你说……我爹爹真的干了荒唐事吗?杜氏设计让爹爹认错人了?!那我若是直接表明身份,接人到京城来,她会愿意吗?爹爹怎么过了那么些年都没把人接回京!”

苏眉在看过秦叔给的画像后十分地不淡定,在屋里来回踱步,一脑门的官司。

林以安亦觉得这事实在太过令人吃惊。

正如苏眉所说,既然忠义侯找到人了,为什么一直不把人接回京。

或许后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。

他沉默着,拿了纸笔把理一遍这件事的时间线,又想到什么,把那几年边陲发生的大事都顺一遍。然后再把朝堂那几年里的大事写在边上。

盯着一桩桩事件,豁然开朗。

他搁下笔:“眉眉,你不用去接人,但你现在可以拿这件事去吓唬杜氏了!”

他肯定不会猜错,忠义侯让他们查,那就说明有事情要让他们去做。

这件事直接关联的,就只有杜氏!

不知道,这一吓唬,又会吓唬出什么惊天秘密来!

苏眉盯着他纸上那些字迹,看得并不太明白,但他能明白他的意思,和父亲真正的用意了。

她嚯地就站起来,头也不回往外走。

林以安在身后喊她,她高声道:“我回家关门打狗!”

他摇头失笑,默默跟了上去。

他得护好小姑娘,不能让她被狗咬了,而且……他这算将功赎罪。

岳父大人太难搞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的更新,晚安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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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

陈年旧事就像一跟线头, 被扯出来时后面还跟着一团乱的线团。

苏眉不确定父亲还隐瞒了什么,可不妨碍她大胆出手打狗。

苏家近几年本就被皇帝盯得紧,甚至一而再地想将她弄进宫, 用她来制衡她爹爹。这本就够窝囊的,结果家里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还一再作妖,只自私的想要攀附荣华富贵,却不知道实则在引火烧身。

她今儿非得把这两个拱火的给狠狠收拾一顿,赶出苏家。

少女气势汹汹,做派亦果断利落,一进府门当即就吩咐护卫直接把杜氏给捆来。

杜氏那会正跟心腹丫鬟骂苏眉:“那小蹄子如今还不将人放眼里,三番五次拒绝沁儿的邀请,太过不识抬举!”骂着又愁得咬牙, “这可叫沁儿怎么在殿下跟前得脸,王妃可还有一两个月就要过门了!”

这个时候不让王爷多记她女儿的好, 等王妃过门还没混到侧妃,那她女儿的日子得难过, 连带着她也得难熬。

“不行, 我还是得再去看看那小疯子究竟在想什么。”杜氏一拍桌子站起来。

外头喧闹响起,她刚扭头要问怎么回事,就被苏眉的护卫直接钳住双手往外扯。

杜氏的尖叫响彻侯府, 双手被反剪, 疼得脸都白了,挣扎不开只能要抬出豫王丈母娘的架势来。

护卫皱着眉, 直接用帕子堵了她的嘴, 就那么一路给拽到苏眉跟前。

杜氏的心腹丫鬟吓傻在当场,直到人走远了,才回神过来, 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出府去给苏沁报信。

在杜氏被押到苏眉跟前同时,丫鬟去报信的事也传过来。

她望着狼狈跌倒的杜氏,巴不得这个时候苏沁赶过来,她正好一块儿收拾了,省得她还得去通知豫王。

杜氏被押到苏眉院子,脑子里已经猜想了许多,可偏偏猜不出来这个小疯子要干什么。

难道又犯病,就想拿自己出气?

如若是这样,那她不得白白吃亏?!

杜氏嘴里的帕子被拿走时,第一句话就厉声斥道:“苏眉,你好大的胆子,居然敢对继母无礼!你虽然疯着,但被外人知道,掺你一本,连带着你哥哥也要吃挂落!”

输入不能输势,杜氏自觉身后有豫王,又见林以安也在,自然要拿出底气打她的软肋。

苏眉是疯的,但林以安不疯,若知道厉害,肯定会去哄苏眉。

结果杜氏话落,林以安也听懂这分明说给他听的话,却是去摘了桌案上放着的颗葡萄,慢条斯理把皮去了,送到苏眉嘴边。

他眉眼温柔,声音更温柔:“甜的。”

苏眉张嘴就把葡萄叼嘴里,还有意无意用舌尖抵了抵他指尖,让他呼吸一滞,不动声色又收回手继续给她剥葡萄。

两人这种做派,让杜氏瞪大了眼,心里骂了几百句不要脸。

苏眉把甜甜的葡萄咽了,这才示意紫葵和小苑上前,让她们直接宣布杜氏的罪行。

“姑娘的继母?杜氏,你鸠占鹊巢,也该把位置让出来了。我们姑娘心善,你立刻离开侯府,便不报官抓你,不状告你冒名顶替救我们家侯爷的事。”

杜氏脑子嗡地一声,想好要撒泼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脑子里只得顶替二字。

她、她们在说什么!

隐瞒多年的事被揭发,恐惧粘稠地从心底冒出来,让她无意识地发抖,竟然是怕到连面容都扭曲了。

“不!你们在胡说什么!侯爷就是我救的!”她上下都在打颤,却还是来了个抵死不认。

当年的事早就了了,那个死丫头已经死在外头,那些人跟她说她以后就是侯夫人,绝对不会被发现。

所以她们是吓唬她的!

“你们胆敢污蔑我!还是说你们苏家如今想要恩将仇报!”

杜氏在恐惧中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,死死睁着一双眼继续抵赖。

苏眉又咽下一颗林以安送来的葡萄,轻笑一声,“原来是污蔑你吗?那你可知道殷铃儿,你已故丈夫的嫡亲妹妹,被你在出事当天就说送到南方嫁人了的那位殷铃儿。”

多少年不曾再出现在她生活的人霎时被提起,杜氏刚做的心理建树瞬间被击垮。

她面如死灰。

她不愿意表现出这样的颓像,可是控制不住自己,身躯亦抖得越来越厉害。

苏眉知道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滚刀肉,朝护卫再示意,让他们拿出殷铃儿和她女儿的画像。

“杜氏,你再仔细瞧瞧,这是不是你已故丈夫的妹妹?还有这孩子,与我爹爹眉眼像不像?”

杜氏看到那张脸,不知是被扎到了什么痛处,疯一样尖叫,伸手就去把画像给撕个粉碎。

“她早死了,你不用来哄我!苏眉,我不会承认的!”

苏眉被她尖叫得耳膜疼,忍不住拧着眉头,伸手去把耳朵堵起来。

林以安此时用帕子擦干净手,起身去把苏眉从椅子里扶起来,说道:“这样的人,眉眉不懂招呼,你进去休息片刻,一会供词便能清清楚楚。”

他声音温柔,说的话却让杜氏打了个冷颤,牙齿都抖得撞一块儿,不断发出声响。

苏眉明白他的意思,知道他是有分寸,审讯的场面确实不适合她这样乖巧的女孩子看。

她点点头,跟着紫葵她们去了西侧间。

在她身影消失后,林以安脸上神色依旧温和,偏过头去看杜氏,一双凤眸亦是笑意:“那就换个法子让你认。”

杜氏若是刚才是害怕,现在就是在他那种温和的神色中魂飞魄散。

她见过许多人。

把情绪显露在面上的人好拿捏,因为你能猜到他的底线,但是像林以安这种……笑着就要严刑逼供的。

杜氏在惊惧中猛地就站起来要往外跑,结果手脚都吓得无力,还没站起来又扑倒,狼狈地只能手脚并用往外爬。

哪知还没爬出去几步,腰后忽然被重重一击。

疼痛让她双眼大睁,甚至连喊声都叫不出来,就得继续承受护卫用刀鞘击下来的第二下。

杜氏终于喊了出来,在护卫要再用刑的第三下前,实打实的疼,让她终于崩溃。

“我说!我都说!别打了……别打了!”

苏眉听到她凄厉的叫声和痛哭,望着门扇轻轻叹一声。

何必非要受罪,刚才给了机会直接招了不就好了。

她拎着裙摆站起来,重新回到厅堂。

杜氏跪在地上痛哭,林以安倒十分有耐性地等她哭了一会才开始问:“当年你是怎么和殷娘子换了的。”

方才身上那种痛杜氏不愿意再领会,她现在想的只有活着就行。

不然被活活打死在侯府,一个暴毙遮掩过去,她就真完蛋了。

“原本那人就该是我的!我早准备好药掺进侯爷要喝的药里去,煎好送过去,就能顺势发展。是殷铃儿那个贱人,是她先一步把药送过去了!那原本就该我!”

杜氏嘶声力竭,发泄着心里的不甘。

她怎么也没想到,她算计好的事,居然会被殷铃儿误打误撞给打乱了。

等她发现的时候,两人已经成了事。

虽然人是殷铃儿救的,但是她早就先冒认下来,就看中忠义侯不凡的气质,想着他必定是个有出息的人物。然后果然有一伙人过来,说他是鼎鼎大名的侯爷,照顾好他,然后他们还能让她成为侯夫人。

她欣喜若狂,准备好一切,明明只要等她走到最后一步,她就成功了,结果人算不如天算!

还好当时她果断,将殷铃儿堵了嘴敲昏,装进背篓,把人运出去丢河里,再说她远嫁了!

哪知那伙人还是知道她差点败事,还去河里找殷铃儿,捞到人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气息,然后再给丢到下游看着她被水冲走的。

所以他们说殷铃儿死了,她也坚信碍事的人死了。

而忠义侯是真的重情义,醒来后看到她在身边哭,犹豫片刻还是跟她许下承诺,紧接着她就被他带着回京城,成了苏家当家主母。

一切一切,都那么顺利。

这几年除了忠义侯不曾跟她同房,但她地位一直都没有被撼动,府里也没有其他女人,让她彻底忘记殷铃儿这个人。

谁能想到,那个殷铃儿没死!

居然还有了忠义侯的孩子!

杜氏匐在地上痛哭,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绝望,还是不甘、悔恨,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那哭中,生生哭晕了过去。

杜氏朝林以安和苏眉的供述里还是瞒去了有另外一伙人的存在,她只说是殷铃儿害的她不折手段。

等她被抬下去后,苏眉很冷静地说:“她话前后不对,她是什么时候就知道我爹爹是忠义侯的。我爹爹躲避追杀,又怎么会主动告诉她身份,让她如此坚定就下药设计要当这个侯夫人!所以是谁告诉她的。”

林以安自然也听出这个漏洞。

恐怕,这就是忠义侯留着杜氏的原因了。

不动声色,留了那么多年,到这个时候才让他们揭发杜氏的罪行,应该是现在才查清楚杜氏身后那伙人。

杜氏是那伙人的眼线!

“很快就知道了。”林以安双手插在袖中,望着庭院里落着的明媚阳光低声道,“我们还得让杜氏顺利离开侯府。”

苏眉亦同样是这样想。

她爹爹既然让他们揭发闹动静,那么肯定有后手。

这是要拿杜氏引蛇出洞。

两人正说着,外头一阵喧闹声,许多的人往这里走来,苏眉抬眼朝门口看,果然见到苏沁来救驾了。

她眉眼一弯,手指朝外头一指:“瞧,帮忙的来了。”

林以安与她相视一笑。

是日,侯府里出了一桩大事,不过半日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。

——忠义侯那个继室居然是冒名顶替救命之恩,被苏家三姑娘查清楚给打出去了。

豫王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有些不能回神,而且,他为苏沁请封侧妃的折子早就递上去了,父皇已经准了,只等礼部走流程就能宣旨。

如今……他冷着一张脸吩咐人:“备车,我要进宫。”

苏家三姑娘敢如此行事,说明肯定证据充足,那这个侧妃,就不能再给苏沁!

杜氏母女风光近一年,转眼就成了破落户,京城里自然不少人是看热闹的,也等着看豫王的态度。

可苏沁到底还是对豫王有救命之恩,豫王不敢真丢下她,免不得还得给无家可归的杜氏找个地方住。

这些消息很快都到苏眉那儿,她让人密切盯着杜氏,林以安亦让太子注意豫王举动。

可是杜氏似乎真的消沉了下去,一两个月都不曾见她有动静,苏眉免不得有些焦急。

这日,她又悄悄来到林以安那儿,在他跟前愁得皱起一张小脸:“爹爹说敌国入冬求和,要来京城谈和,估计再一个月他们就回京了。可蛇还没有动静呢?”

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等着她爹爹?

而且,殷娘子那儿一直没有回复来不来京城。

当年殷娘子九死一生,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。爹爹找到人,殷娘子却不愿意认他和到京城来,所以才有爹爹留着杜氏的事。

不然把杜氏赶出去,就得暴露殷娘子的存在,就像现在,大家都知道殷娘子了。

可不管怎么想,当年的事即便是她爹爹中了药物,委实让人家殷娘子受委屈了,这都是些什么烦心事啊。

苏眉抱着脑袋低低喊了声。

让人头大!

林以安伸手去点了点她鼻子,却是若有所思:“侯爷一个月后回来?到京城就腊月了,马上会试殿试,倒是方便了我。”

他牛头不对马嘴的,听得苏眉一脸茫然。

林以安在她疑惑中只是笑,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:方便他直接提着大雁登门提亲。

这回,岳父大人躲不开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的更新,晚安,么么哒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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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

忠义侯回京一事很快在京城传开。

原本杜氏和苏沁就让不少人聚焦忠义侯府, 如今忠义侯凯旋,同行的还有敌国议和的使团,侯府更是受瞩目了。

苏眉这些日子收到无数的请帖, 都是邀请她去赴宴,让她只要看到管事跑跟前来就害怕,索性拽上林以安直接躲到庄子里去。

她今年回京城时已经错过摘杏子的时期,到了庄子,还摸着树杆遗憾半天。林以安看着好笑,牵着他走到一处厢房。

门一推开她就先闻到浓郁的酒香,还有熟悉的果子味道。

她惊喜地抬头看他,林以安嘴角啜着笑,带她穿过放置着酒坛的地方, 来到最里侧,哪里还有一些用油布包着的方正盒子。

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了, 伸手去打开,果然见到里面码着整齐的果脯。

“林三叔, 这些都是你弄的?!”

她没能赶回来, 但是他把杏子都摘了,将它们酿酒,做果脯!

林以安捏了一块果脯喂到她嘴边, 诱哄一般问:“应该喊什么?”

她张嘴叼住, 还抱着那盒子果脯,猫儿一般迅速, 溜出屋子了。

林以安望着身边空下来的地方, 空气里还遗留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好闻香味,他动了动鼻尖,旋即摇头失笑。

小丫头, 在林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一口一个夫君喊得可顺溜了,这倒还害羞不成。

他离开屋子,关好门再去找她身影的时候,见到她坐在美人靠上,那盒子果脯就放在裙面上,一边眯着眼笑一边吃东西。

还真是馋猫。

他缓步上前,苏眉见他来到跟前,当没瞧见,继续吃果脯。结果他一低头,舌尖一卷,就将她手里捏着的果脯卷到自己嘴里,还用牙不轻不重咬她指头。

“嗯……似乎不够甜。”

他品尝着,总结缺点。

苏眉手指酥酥麻麻的,连耳根都红了。

他也学坏了,这不是她经常对他干的事么,这会子打击报复到自己身上来了。可是这种感觉,真叫人羞耻!

林以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让她老实呆了半日,没敢再有过多亲密的举动。

可惜本来他们打算小住几日的计划被一个消息打断了。

在忠义侯回京的消息下,杜氏那边终于有了行动,乔装打扮去见什么,去了近两个时辰,再回来的时候喊了四五个郎中。但那些郎中都被警告过,不敢说出一个字,不知杜氏究竟是看什么病。

苏眉听着来报信的自家护卫,神色凝重:“你说父亲的人也没能问出郎中究竟是给杜氏看什么病?”

“回姑娘,是的。”护卫沉声回道,“郎中都是百姓,侯爷从来不会为难百姓,显然他们已经被警告过,那必然为了身家性命不会说的。”

“威胁过也未必能保住身家性命。”她露出担忧,“你们有人力的话,还是暗中守着这些郎中。”

喊杜氏去的人,应当也是怕被她父亲发现,所以迟迟没有动作,只是在她父亲快要回京城的时候坐不住……看来是有动作了。

林以安此时道:“或许,那人是给了杜氏喂了什么毒药,让她配合做一些事。”

这话更叫苏眉心惊。

不管杜氏那边怎么回事,两人住了一晚便打道回府。回到侯府时,吴子森也来了,身边还跟了脸蛋圆圆的姑娘,比较特别的是姑娘一身骑装,看起来还挺英气。

她和林以安都愣了一愣,吴子森很无辜地说:“这位……保定府知府的侄女,姓白,在家排行第二。”

“什么知府的侄女,你直接说我抚州提督的女儿不就好了。”白朝朝表示出不满。

这一介绍,苏眉和林以安明白了。

抚州提督和吴家有些来往,这是在给两人凑对?

白朝朝哼了声,然后打量苏眉几眼,露出笑自来熟的挽上她的手,直率地说:“眉眉是吧,我能这么喊你吗?你不用尴尬的,我来之前都听说过了,是这个愣头青喜欢你,但你不喜欢他。我也是没有办法,家里非得说我像个野猴子,说能让吴家看上我就是我的造化,不然就把我关庙里当姑子。我没有办法,只好来了……”

苏眉原本还不怎么尴尬,被她那么一说,反倒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。她看了看表哥,再看这个率直的姑娘,扯出一抹笑道:“不是……表哥很好,是我配不上。”

“怎么可能是你的问题。我和他也谈过了,反正吴家让他要成亲,我家也让我要成亲,我和他索性凑合成亲就好了。就当他拯救我,立个功德,日后我一定每日给他上三炷香和磕头!”

吴子森:“……”这是感激他么,是咒他死吧。

苏眉更诧异了,两人居然就那么草率要一块过日了?!

撩错夫君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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