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节

苏眉闻言倒是笑了,还打量了易青几眼,在他红着脸把头低下去时问:“是哪家酒楼?”

**

“姑娘,您何必和那些人计较,您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,别被那些倒胃口的败坏了心情。”

紫葵帮着她梳男儿家才束的发髻,忍不住劝她。

她们姑娘打听到在背后骂林三爷的人所在,便决定要出门去。

这一路上,搞不好还得听到更多污言秽语,给气出个好歹,多得不偿失。

两人的亲事定在年后,现在离年节也就只有大半月,满打满算,两人一个月后就要成婚,其实很多琐碎的事。

忠义侯是个男人,即便想要给女儿办得隆重,但很多细枝末节的事还是顾及不到,多还是管事亲自来请示她这个马上要出阁的姑娘。何况年关将近,家里上下都靠她打点,耗费的精力不少,如今再为这些事动气,紫葵当然是担心她身子。

苏眉把放在手边的玉冠往发髻上一卡,冷笑:“就那些玩意儿还想让我动气,我给他们脸了!”

次日,林以安就听到说昨日一家住满读书人的客栈,被一个少年给踢了馆子。

是真踢那种,带着打手,把里头几个人狠揍一顿,揍完了还当场作了首打油诗,把他们比喻成没有本事的长舌妇,扬长而去。

“那……是姑娘。”秦叔来回禀这事,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严肃。

林以安一愣,很快,石头拿了封信进来,说是小苑送来的。

他连忙打开,发现上面潦草写一句:替你出气,不是不生你的气了,你别自作多情。

他看得扑哧笑出声。

怎么能这么可爱,还气他之前主意大,不爱惜身子,结果还得护着他。

他盯着信,心里暖暖的却也空落落的。

小姑娘真狠心啊,说不来看他就不来了,都快七日了,丢他一个人孤零零的。

他反复看她那句话,最终还是叹气,把信收起来,回一封信,让秦叔离开时稍到侯府。

今儿事情似乎都约好一样跟着来,秦叔刚走,柳四就大摇大摆进了国公府,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
“殿下早朝又被参一本,估计想着计划还心寒,竟然不辩驳直接就摘了冠,让圣上罢黜他。当时朝上都乱了,圣上气得比轻,最后闹得都挺难看的,派禁卫去查清,没有罢黜殿下却也当着朝臣面数落。殿下这储君的威严是彻底没了。”

一个被皇帝当朝呵斥的太子,真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。

林以安意外,没想到太子居然没能忍住。

不用想,参太子的人多半又是豫王示意的,都临近年关,一点也不叫人省心。

“罢。殿下也有自己的计较,或许他知道了什么,想要更快一些离开京城。估计宫里今年年宴要不太平了。”

柳四唉声叹气,心烦的先走了,准备回家等太子示下。

此际的皇宫内,皇帝是真被气着了。

喝了两杯茶都没能压下火气,把手里茶碗摔了个稀巴烂,怒道:“他那是什么,以退为进?!知道朕不可能夺他太子之位?!威胁朕?!”

太子是个聪明的,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打压带着什么目的,所以才在朝臣跟前来这样一套。

“朕倒还真不怕他这个威胁了!”皇帝眯了眯眼,表情微微狰狞,问缩在边上的心腹内侍,“豫王侧妃肚子里的情况怎么样,太医怎么说!”

“太医说绝对是个男儿。”内侍连忙回话。

皇帝闻言,总算露出一丝笑意。

他的那些个儿子,个个都想要坐他的位置,都巴不得他早早死了,好让权。

他们做梦!

还有忠义侯,真以为能逃出他的掌控?真以为他借着那个半疯癫的女儿在边陲帮忙拉拢民心,就让他忌惮得毫无办法了?!

他是皇帝,他想要谁生死,难道还真没有办法?!

内侍许久没再听到皇帝的吩咐,一抬头,被皇帝脸上的狞笑吓得忙再缩成鹌鹑。

**

因为使团在,京城这个年过得比往年都要热闹一些。

皇帝有意向敌国展示自己国家的富饶,京城大街小巷的布置都花了大力气。

忠义侯看着这些劳民伤财的举措,想到女儿在边陲那一年跑遍边陲各地,帮着百姓重新开田地尝试耕种新的粮食种种,不由得叹气。

若不是皇帝一直也用敌国来挟制他,边陲的百姓如何能过得那么苦。

本就因女儿马上要嫁人而惆怅的忠义侯,心情越发不好了。

哪知刚回到家里,还见到标着卫国公府家徽的马车,知道是林以安来了,直接就白眼朝天。

苏眉盯着还真自己跑来的林以安,连茶都没给上。

这个人前儿给她回信,说今日这个时辰会来探望她,她觉得自己不回信,他就不来了,结果人家准时得很。

林以安连杯茶都没混到,低头摸了摸鼻子,然后很不要脸抬手就去端她手边的茶,放到唇边抿一口。

苏眉:“……”

林三叔脸皮又厚了。

林以安喝过茶,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把茶再放回原位,让人把他带来的东西给抬进来。

苏眉心想,这是要收买?

收买,她也不心动。

可看到他打开的是一箱子银票,吓得都直接从位置上弹了起来,冲上前就把箱子关上,还压实了才心惊胆战地问:“你、你这是做什么!”

那一箱子银票,究竟是多少数额!

“上缴私房。”他说得云淡风轻。

苏眉扶额,她是见钱眼开的人吗?!

嗯,她是。

“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,那我先消一点点气好了。”她抬手,拇指和食指间拉开了一点点的缝隙。

林以安真是被她逗笑了。

苏眉哪里真会收他所谓的私房银子,让石头给扛回他马车上去:“你想得可美,还没进你林家门,就得先给你打点有的没的。”

“快了。”他仰着头看她,目光缠绵。

把她看得心头直跳。

一道重重的咳嗽声忽然穿插进来,林以安忙站起身,就见到忠义侯大步走进厅堂。

他恭敬见礼,喊岳父,忠义侯给他甩了个白眼,直接就逐客:“成亲前还是少见面,时间久了,得被人说道。”

就差没朝他说滚了。

林以安心领神会,岳父大人心里不高兴,他还是别触霉头了,起码见着人,该知足。

他利落告辞,苏眉看他被父亲打压,还是心疼的,说要送他,快步跟了上去。

林以安见她跟上来,放慢脚步,在两人并肩的时候,偷偷去牵她手,攥到手里不松开。

苏眉斜眼睨他,他笑得温柔:“眉眉,这银子你找个地方藏起来,有大用处的。别藏侯府就行。”

“不是私房吗?”

藏起来要干嘛?

何况他做生意,不都是钱生钱?

林以安也不瞒她,靠近她,很轻地说:“你夫君以后要买官位的银子,好给你挣诰命。”

她眨眨眼,思索片刻就明白了。

这银子,是为太子准备的?!

她想着,忽然想起来,前世太子被罢黜储君的日子,似乎就在开春不久?

所以朝中要有变动了,她紧紧回握他:“不管什么事,我都陪着你。”

还有不到一个月,他们就能正大光明站一块儿!

林以安亦握紧了:“好!”

两人心早已经系在一块,但每日算着成亲的日子,还是觉得时间有点长和难熬。

好不容易到了除夕,宫里却又出了大事。

原本参加宫宴的忠义侯早早却回到家里,苏眉守岁,并没有睡下,听闻父亲回来便去厨房做了夜宵给送过去。

结果在书房居然还看到穿着斗篷的林以安,两人神色都略略严肃。

她愣了愣,问道:“怎么爹爹回来得那么早,三叔怎么也过来了。”

忠义侯握了握拳头道:“太子惹怒圣上,被软禁了,宴会便散了。”

这个时候软禁太子?那明日是初一大朝会。

苏眉本有心理准备,仍旧是觉得诧异,她看向林以安,林以安摇头示意。应该是也不知道情况。

随后她离开书房,让两人好说朝堂上的事。

宫里的烟火还是如期升上了天空,在夜空里炸出绚丽的颜色。她听到动静,从屋里走到庑廊下,林以安此时过来,便跟她并肩看烟火。

绚丽的光在他眼中,苏眉见他神色比先前轻松,无来由地跟着松一口气,靠着他肩头:“一切都会好的,对吧。”

“是,你安心等着我来迎亲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下章应该能成亲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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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

京城的除夕还是晴日, 到了次日天还没亮时却忽然下起大雪。

苏眉昨夜得知太子出事,更是睡不着,听到外头的动静, 起身推开窗一看,发现庭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。

今日大朝会,忠义侯也就休息了那么一个多时辰便起床来。

刚穿好朝服,外头响起木屐的声音,不过片刻就听到女儿喊爹爹。

他大步走出内室,就见她正把手里拎的食盒放到八仙桌上,从里头取出一碗米粥和饺子。

“饺子是昨日包的,粥是吩咐厨房夜里熬好就温着的,爹爹将就用一些。今日还下起雪来, 不吃点热乎的,在外头站那么长时间, 可熬不住。”

她眼底有乌青,忠义侯扫了一眼, 轻咳一声道:“你爹爹我是武将, 这点冷有什么熬不住的。”嘴里说着,还是坐下,结果女儿递来的筷子大口大口用早饭。

苏眉送他出门, 还没大搜垂花门他就辇她回去:“好了, 送到这儿就行,回去好好再歇一觉。那些事情小姑娘家家的少操心, 那臭小子不是说让你安心等他来迎亲。”

“您怎么知道?”她闻言一愣。

昨晚林以安说这话时两人是单独相处, 难道……她脸一红,回想起昨夜林以安说完还在她眉心落下的一吻。

忠义侯冷哼,挥挥手走了。

他那也不是故意偷听偷看, 本想跟她一块看烟火,哪知那个混小子胆子大得很,在他家里就敢偷香窃玉!

父亲出门了,苏眉脸上的热度迎着寒风也许久没能将下去,在赧然中却又忍不住嘴角往上扬,露出甜甜的笑。

她马上就要嫁给林以安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苏眉便让自己安心地待嫁,忙忙碌碌中,还是听到不少关于皇帝和太子的事。

太子自打除夕夜起就没有被皇帝解除禁足,堂堂太子一直在东宫困着,有大臣去为太子说情,亦被皇帝一顿臭骂。

帝王家的两父子仿佛就那么僵持住了,直到她要出阁的前一天,太子没能出东宫。

而林以安也不知道在忙什么,除去每日会给派人来给她送信,都不曾再露面,信里写得最多的便是与她说抱歉,因为要事没能多陪她。

他确实是十分忙碌。

太子忽然提前了计划,很多东西都要重新规划,他经常暗中与柳首辅见面。要保证太子能够在被废黜后顺利出宫到封地,任何一步都不允许有错误。

两人婚礼一事他几乎都是亲自过问。

嫡母是什么,他了解得很,即便有父亲在主持,他亦放心不下。

这么一来,是真忙得脚不沾地,连写信时都是边吃饭边写的,有一回晕了头,把毛笔还当筷子塞嘴里了。

等到成亲前一天晚上,他再次检查完礼堂,望着喜庆的红色,长长呼出一口气。

终于……可以把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娶回来了。

**

正月十六,宜嫁娶。

苏眉大清早就被紫葵从温暖的锦被里给拽出来,一应婆子丫鬟围在她跟前,伺候她沐浴更衣上妆。

眼前都是忙碌来去的下人,苏眉被转得有些眼晕,索性闭上眼任由她们折腾。

吴子森和白朝朝前一天就从保定到侯府来,还有的舅舅舅母,都来为她送嫁。吴大夫人和白朝朝亦早早来到她闺房,帮着打点,就怕出了错乱。

不过白朝朝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是纯粹来看热闹的,她还担心苏眉紧张,总是给她讲笑话,逗她笑,倒还真让苏眉放松不少。

苏眉刚上完妆,外头却来人说新郎官居然这个时辰就来了。

她心头一慌,连忙喊人取凤冠,被吴大夫人给拦住,嗔怪道:“姑爷来了就来了,不到吉时,你就不出去。姑爷自有你爹爹应付,你爹爹应付不来,还有你舅舅!”

这个时辰过来,肯定是早的。

外头已经设席面,请了亲朋好友,姑爷本来就该要先敬酒喝一场,等到吉时再接新娘。但很多人怕这一场就被岳父先灌了,往往会踩着吉时来迎人。

林以安这种送上来被灌的还真少见。

苏眉闻言知道自己太过着急了,红着脸抿唇,不管外头再有什么动静都安静呆着。

喜娘看着时辰差不多,才让把凤冠取过来,给她戴好后扶着她去给忠义侯拜别。

前世,她是被迷婚后直接送进林家的,与林恒礼拜堂的是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丫鬟,而且她爹爹前世亦不在家,根本没有拜别父母这一项。

等她走到父亲跟前,她才从一路的恍惚中回神,还没开口说话,眼泪莫名先淌下来了。

忠义侯不等她跪倒就把她扶起来,接过喜娘递来的红盖头。

看着女儿的面容一点点被遮挡,他忍不住眼睛湿润,低声道:“你兄长不能回来为你送嫁,但他让为父替为转告,不管任何时候,他都会护着你……爹爹亦是。”

苏眉咽呜一声,吴子森在边上已经擦了把眼泪,走到她跟前蹲下身:“表哥送你出门。”

她便被吴子森稳稳背着,一路送上花轿。

眼前一片喜庆的红,她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的,听着一路的喜乐,反倒越来越想哭。

苏眉心想:明明高兴,却也难过,她还挺矫情。

到了卫国公府大门,轿子刚落地便响起炮仗声。她这才微微回神,正等人扶她下轿时,一只熟悉的手探进她盖着头的喜帕中,温柔地摸她眼角,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拭去。

是林以安。

她被他牵着手走下花轿,跨过火盆,在阵阵道喜声中进了喜堂。

有着皇帝赐婚,嘉禧公主再恼,也得出席,去见证她不喜欢的这对新人成礼。

一切都十分顺利,有着锦上添花的赐婚旨意,两人的亲事更是隆重,卫国公府宾客满堂,连新房都挤满了与林家沾亲带故的女眷。

哄闹中,本来还没觉得紧张的林以安,在挑起心爱姑娘的红盖头时手竟微微发抖。

苏眉见到那颤颤巍巍的喜秤探进来,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。

众人便见到终于露脸的新娘子眼若秋波,含着盈盈笑意,明媚俏丽,丝毫不见怯意。

林以安在她的笑颜中微微出神,下刻亦回于一笑,模样有些傻气。

合卺酒,撒帐歌,两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彼此,直到喜娘喊礼成,林以安才不得不分出心神,去应付屋里那些女眷。

本来那些人与他也不相熟,几句客套话过去后都出去吃席面,他这才长长出一口气。

“我们三爷是在紧张吗?”

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林以安转身,在将她拥进怀里同时低头,含住她的唇。

“是……”他的吻温柔,更像是寻求安抚一般,很快就离开了,拥紧她又是一声轻叹,“外头还有一堆人,我去去便回。”

苏眉抿着唇笑,推开他:“快去,我又不会跑。”

这话一出,这样的情形,林以安心里已经尽是旖旎,再低头在她唇上偷了香才出门去应付客人。

他很快就要踏入官场,即便厌恶应酬,也必须要在场面上能吃得开。

林以安离开,苏眉视线扫在喜房扫了一圈,小苑领着人进来摆席面。

林以安跟前伺候的就没有丫鬟,为了方便,小苑提前上任,早一天便在这院子里当差,如今吃食什么都是她亲自盯着。

苏眉听到动静,视线在那还落着花生一类的喜床上停留片刻,一张脸控制不住发烫,吩咐紫葵和小苑为自己更衣先沐浴。

嫁衣繁复,穿在身上不方便还累得慌,虽然肚子空空,却没有一点儿的胃口。

她准备沐浴后再随便吃点东西垫垫,想着林以安在外头喝酒肯定也吃不上几口,倒不如等他一块儿用。

哪知她刚从净房出来,就见到他已经坐在摆着席面的圆桌前。

苏眉默默算了算时间,她更衣沐浴,顶多就花了三刻钟吧。

“怎么这就回来了?客人呢?”她诧异上前。

他伸手就将她拽了过来,让她垫着自己双腿坐:“都打点好了,有你厉害的公公在,后面的场面自然不用我这新郎官。”

说着问她饿不饿,拿起筷子给她喂了口鱼肉。

苏眉咽了那口肉,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,不但不觉得难闻,反倒还让她也有些微醺。

她心头一跳,摇摇头说:“不饿,你呢。”

他盯着她在烛火下嫣红的一张俏脸,喉结滚动,“酒就够我撑的了。”

她眸光流转,盯着他今日格外俊俏的脸,抿唇一笑,站了起来,一手去勾了他腰带:“那我先替夫君更衣。”

林以安觉得她勾的不是自己的腰带,是自己的魂。

让他毫无反抗能力,被她一步一步带到屏风后,来到喜床前,除了跳动剧烈的心脏,似乎一切都没有知觉了。

等他微微回神的时候,她已经将他喜袍解开,而他们已经站在床边。

忽地,他居然被她推倒跌入柔软的被褥中,她大胆地压坐着他,缓缓低头亲吻他的唇角。

“夫君不亲亲我吗?”

林以安呼吸都短了,轻轻去扣了她要开始作乱的手,往边上一按,翻身取回他这个当新郎官的主动权。

她丝毫不怕,还朝他笑得嫣然,撩拨得他连眼角都发红。

他俯身亲吻她。

他的唇是温暖的,亦没有顾此失彼,暖过她每一寸肌肤。

苏眉觉得自己像是一捧雪,融化在他怀里,由他带领着随波逐浪。

直到他小心翼翼抱起她,要带她去沐浴,她这才隐隐感受到由女子蜕变为女人的疼痛感。

林以安将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小妻子泡到热水里,让她趴靠着自己的肩头,撩着水为她清洁身上的黏腻。

好一会,感觉到她抬头,温柔地去亲她眼角:“疼吗?”

苏眉哼哼一声,撒娇一样,再靠回他肩头,如实道:“也不怎么疼。”

话刚落,就听到他如释重负似地长舒一口气。

他比她更紧张,好在会点医术,又对着医书和避火图专研几日,总算没让她受太多的罪。

苏眉听着他的动静,有些疑惑,不过想到舅母在自己出嫁偷偷说的那些话,便又分了神去想别的。

不过片刻,她伸手去捧了他的脸,借着水的浮力直起腰,学着他刚才亲吻自己耳朵的动作,在他耳畔低喃:“夫君,我喜欢刚才你那样……”

他在她说话声中浑身一僵。

胆大的小妻子居然主动过来招惹他,还未散彻底的欢|愉被她带动。水波轻荡,林以安方才有多克制,此刻意志便被她摧毁得有多彻底,轻荡的水波忽然变得汹涌激荡。

放纵的结果便是苏眉累得连自己怎么离开净房都记不清了,再睁眼,帐幔内已经钻入微光,她想起今日早上还要敬茶,紧张地就要坐起身。

哪知才刚一动,就被一直拥着他睡的林以安给再抱个严实,他下巴抵着她发顶,轻轻蹭了蹭道:“再睡一会,敬茶要到巳时后。”

“哪里有那么晚的?!”

巳时都要太阳晒屁股了。

她将信将疑,还是坐了起来。

刚坐起身,被被子外的冷气袭得打了个颤,才发现自己连中衣都没有,吓的呀一声又钻回锦被里。

林以安低声笑,将人拉回怀里,一手绕到她后腰,轻轻帮她揉按:“你公公给的特权,说是巳后,就按着那个时间去。”

苏眉感受着他适当的揉按力度,舒服得直想哼哼,在被子里拱啊拱,忽地抬头在他下巴亲了一口。

“夫君,我们成亲了。”

明明听过她喊自己夫君,可林以安觉得这一声最动听,他嗳地应声。她孩子气地在他下巴啄了一下又一下,险些让他又要失控。

到底怕她胆大再惹火,然后一发不可收拾,林以安无奈地先起身,让小苑把自己替她准备要送出去的见面礼拿出来再检查一遍。

苏眉这会也睡不着了,就坐在床上看他为自己张罗,即便她早准备好给各房的见面礼,还是喜欢他为自己操心的模样。

“你这么惯着我,我会越来越四肢不勤五谷不分!”

她朝他喊,林以安回到床边,冷笑一声:“有人就等着收你亲手准备的东西。”

安全起见,礼物还是用他准备的好。

经他一提,苏眉才想起这家里有个林恒礼,瞬间就乐了。

新婚第一天,他就要泡醋缸里吗?

作者有话要说:  手速渣,写了好久好久好久……Q_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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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

卫国公府里处处都还是喜庆的红色, 苏眉被林以安牵着一路走过游廊,望着一路用红绸扎成的花球,能想象到昨日的热闹场面。

“一会敬完茶, 去过祠堂,你还得陪着林家其他女眷。说是喊了戏班子,你做做样儿,略坐片刻便可以走了……还是我去接你吧。”

林以安一面走着,一面凝眉说今日要遇见的场面。

他在林家是什么地位,他心里明白,也从未想过能得到什么公平对待。

他和母亲都选择不了沾上林家的命运,可在嘉禧公主眼里,他和他母亲是破坏他们一家人和美的罪魁祸首。旁人看热闹的多, 可他还是担心他的小妻子会受委屈。

苏眉哪里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翘着嘴角笑道:“有夫君在, 我吃不了亏。”

她倒是会安慰他。

林以安抬手刮了一下她鼻尖,发现被风吹得冰凉, 停下来, 把她斗篷又系得紧一些。

她恃宠而骄,娇滴滴靠过去说:“夫君背我,腰酸。”

他失笑, 往前就跨一步, 还真矮下身。

苏眉不客气爬到他背上,跟他贴着脸颊。

林恒礼从外院过来刚踏上游廊, 就瞧见另一端亲密的两人。

苏眉被林以安背着, 贴着他耳朵说话,也不知是说什么,林以安被她逗得直笑。

总是对他凌厉的目光化作了春风, 温柔缱绻,是独独给到那个人的柔情。

林恒礼被前面美好的画面刺了眼,太阳穴狠狠一跳,连带着牵扯头部,生出一阵阵的疼。

他抬手捂着额头,身边的小厮见他脸色不好,忙询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。

其实从昨天起,林恒礼就没有舒服过。

想到苏眉嫁入林家,嫁的人是林以安,总是莫名揪心地疼。他强颜欢笑整日,好不容易等客人离开,能喘口气歇下,可梦里他也不得安宁。

曾经他总是梦见自己娶了苏眉,梦见她恨自己与苏沁有往来,梦见两人在新婚夜决裂,梦见她被母亲按着灌不知名的药,还有她看着自己冰冷的眼神。

这些画面来来回回,已经伴随着他许久,他几乎都习惯了。昨夜的梦却不再局限于那些画面……苏眉缠绵病榻,他每日都会去探望,劝她别再闹脾气,与他好好果日子。她倔强,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他说,有一日,她逃了出去。

他找到她了,看着她绝望的表情,心里居然还有一丝丝得意。

梦里的他认为,只要这回苏眉逃不了,她便不会再有丝毫的反抗之力,会认清现实接受自己。

就在他步步紧逼的时候,她却被人救走了。

林以安救走了她,他之后疯了一般找人……没有,哪儿都没有她的身影,他动用了所有人,都没有能再找到她。

梦里的绝望让他崩溃,他还看见自己把那种绝望都全归于林以安,逼着祖父把林以安逐出林家,让林以安成为一个被世人唾骂的不孝之人。

这些画面却又猛然一转,他看见自己成为阶下囚,被林以安从牢里带了出去,带到了刻着苏眉名字的墓碑前。被他按着头,一下一下,重重磕在青石板地上……

梦到这里就断了,他被惊醒,脑海里只有苏眉的墓碑,让他心惊得久久不能回神。

梦里的苏眉死了,真实得使他惶恐,原本打算今日不露面,但他忍不住想去确认现在的苏眉在不在林家。

他亲眼见了,她鲜活美好,脸上都是幸福的笑……林恒礼头痛欲裂,梦里和现实在他脑海里拉扯,他深深吸一口气,咬牙准备往敬茶的前厅去,耳边响起小厮惊慌地叫喊。

他想斥骂大呼小叫,却失去了意识。

**

苏眉是恃宠而骄并没有持续太久,让林以安背着走了不到十步就喊停,还是牵着他手慢慢往厅堂去。

她心里惦记着他腿伤呢。说是康复了,石头却偷偷告诉她,每到雨天或者天冷的时候,他腿还是会隐隐作痛,有时一夜都睡不好。

可这人要强,什么都不跟自己说。

还能怎么办,自己多疼着呗。

在苏眉安排着以后要怎么疼林以安中,花厅渐渐近了。

里面似乎来了不少人,还没进门已经听到说笑声。

林以安在她跨过门槛时弯腰帮她拎了拎裙子,厅堂里的说话声便在此时停了,方才有多热闹,此刻便有多安静。

在场的人不少是昨儿已经见过苏眉的,早为她那张俏颜惊艳过,今儿在明亮的阳光下再一见,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再赞叹一回。

瞧那白皙精致的小脸,还有即便被斗篷罩着也能看出窈窕的身段,连女人都忍不住心动地多瞧几眼。

更何况,林以安还体贴如此,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弯腰帮她提裙子,多少还让她们有点儿不是滋味。

都是嫁了人的,这种待遇,她们就从来没有过。

卫国公坐在高位,看着恩恩爱爱的小两口,倒没有想那么多,脸上都笑出褶子,招呼两人。

他身边的嘉禧公主冷着脸,就那么盯着两人一步一步上前。

厅堂里安静下来后,原本被喧闹遮掩的那点儿尴尬气氛暴露无遗。

“你们三老爷来了,还不上茶,都没有点眼色的吗,木头似地还愣着作甚?!”

卫国公心里明白今日敬茶势必要闹出点让人不痛快的事儿来,索性先借题发挥,用丫鬟敲打妻子。

嘉禧公主被他指桑骂槐气得脸色铁青。

这里伺候的都是她的人,不就是冲她来,警告她别乱来,两人这是有赐婚圣旨,她要闹事那整个林家都得遭殃。

丫鬟不敢忤逆卫国公,连忙把茶端过来。

苏眉见端来的茶,想着早完早了事,可不知又想到什么,伸手先在杯壁碰了一下。

烫得她离开收回手,目光不着痕迹朝嘉禧公主那边看。

果然,嘉禧公主被圣旨压着,不得不承认她成为林家妇,但也不会让她好过。

第一日,这就来下马威了。

林以安见到她缩手的动作,立刻明白怎么回事,脸色亦一沉,正要让人换茶她已经扬声道:“果然是没有眼色的,这么烫的茶,你们是想要烫伤国公爷和公主吗?怎么,府里的主子都随和,就能是你们当差不用心的吗?还是发卖出去,没得让人觉得堂堂国公府,一点儿规矩体统都没有!”

撩错夫君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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