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节

这比读书科举还为难人!

林以安得知此事的时候,正在拆掉脚上的夹板,手指一寸寸在小腿上按揉着移动,在摸骨头生长的情况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又更新晚了,今天还是只有一更。明天就七月了,半年过去了~~下半年大家也要平安喜乐,大吉大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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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林以安在对自己的腿伤上, 一直表露的都是云淡风轻,可这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,又暗中付出多少努力只有他自个清楚。

他隔着皮肉一寸寸摸着腿骨, 按到断骨的伤处时,又反复地来回。在他确认的动作中,眼底有一抹微光慢慢变亮,最后化做灿然。

他心念一动,手撑着床板试着双腿一点点的用力。

“三、三爷!”石头刚端了盆热水进来,居然就见到林以安站在床边。

他惊得险些要把铜盆都丢了,激动跑上前,热水荡出来洒了满地。

“三爷!你能站走了!”石头高兴地喊。

林以安额间有细微的汗珠,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:“别喊, 没到那种程度。”

说着,他就扶着床柱子再重新坐下。

几个月不站立, 还是疼得吃力,但起码骨头接上了。然而这是开始, 并不是结束, 还得观察几日,如若后续不好,他也仅仅是只能做到站那么片刻。

林以安靠着床头长长呼出一口气, 回想起当日他用计谋中途和太子换了身份, 然后遇险的那一幕幕。

对方不但是要来太子的命,更是做了两手准备, 用那大刀要将太子一双腿彻底废了。这样太子即便遇到山体崩裂被埋后救出, 那储君也要换人了。

皇帝本就对太子不满,不可能再让一个残废的太子继续呆在储君之位。

所以他替太子挡了那一刀,又被埋在山脚, 即便先前有准备,但世上就没有万全的事。

一开始,他多少是绝望的,可后来一想他所求,不过是要一方势力保自己余生自由罢了。所以残了与他来说并不是多重要,便尽人事听天命,用自己这些年学来的医术一点一点摸索着自我救治。

如今已经最好的情况,换作是先前的林以安,他可能就满足了,可如今还有一个等着他的小姑娘。

林以安想到苏眉时,唇角有不自知勾起的弧度,连目光都是柔和的。

他又再次扶着床头借力重新站起来。

石头把热水放下,想帮忙扶他一把,却被他摆摆手,就那么摇摇晃晃努力去迈出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步。

窗子忽然咣当一声响,像是被风吹得关上发出的声音。

林以安忙要坐下,还是晚一了步。

柳四的诧异和惊喜不比石头少,“林三!你腿好了!”

“别嚷嚷。”林以安扶额,这真是个大嘴巴,本来还想瞒一瞒的。

“这是好事,你怕什么。你还真把自己给治好了!”柳四激动上前打量他的腿,好像隔着衣裳就能看透里头似的。

“这离治好差远了。”林以安被这样直勾勾的打量,有些不自在去揉按了一下膝头。

柳四却不管,这于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,抚掌笑道:“殿下知道了不知要多欢喜,昨儿还说苏家小丫头要出席端午宴的,你若不能去,他真怕把你家小丫头给弄丢了。到时他上哪儿给你再找一个去。”

“越说越不靠谱了。”他听这乱糟糟的话,大概知道柳四来是做什么的,抬起下巴问道,“殿下已经打算好了?江南那边几家大儒的姑娘相看如何,有没有联系上的?”

“嘿,今儿来就说这事呢。”柳四咂吧咂吧嘴,“其实他们多多少少都有心思的,朝里南边的四品以上大员少么,不少!连一品大员里都好几个,很多他们心里想做的事,不都是转化到那些朝臣那儿了。什么志国伟略、宏图大志、为百姓谋福祉,有些是真谋的福祉,有些呢,其实也是他们私心作祟,喜欢这种掌控他人带来成功的满足感。殿下只是有那么个意思,放出风声,就有人来推举哪家那家了。”

说道这儿,柳四又是讥讽地笑:“还那么瞧呢,有那么一两家正好在京城里走亲戚,端午能露个脸。”

“那殿下选妃的事便也稳了。”这些都是林以安想的差不多,倒没有显出多惊讶,“不管如何,拉拢武将,还是比文官来得方便。何况,谁知道圣上抛出苏家,究竟是怎么个意思。本来圣上对苏家先前就有猜忌,如今愿意松口,搞不好后面真厌恶太子了,给两方安个罪名也方便。”

武将能有什么罪名,最大的不就是拥兵自重,结党造反。

这就是要命的,比文官扒拉出来的罪名更要命!

所以不见得皇帝是真心为了维护自己名声,而收起猜忌了,反倒是暗中布下杀阵。

太子能登基,苏家以后也会成为太子的心病。太子不能登基,苏家就是能斩杀太子的利器。

林以安就叹息一声:“不知道忠义侯得知后,是个什么感想,多是更心寒了。”

他找人送的信,差不多也快到那边了。

柳四对皇帝的变|态心理不惑和气愤:“那不是他亲子么,虎毒还不食子!他怎么就恨不得对太子杀之而后快?!”

林以安也不太能理解,但想想自己家里的情况,他不过是个无威胁的庶子,嫡母不也恨不得他化作一捧黄土才安心。

“或许,帝王家本无情吧。”

所有的不解最后都只能化作这句话,从他口中长叹着道出。

柳四带来了太子近来的打算,和如何保证端午那日,不让苏眉受到选妃的波及。

林以安庆幸太子是个清明的人,不然其他皇子只要听闻能指婚一个手拥兵权的正妻,恐怕即便知道是陷阱,有风险也要往里跳。

富贵险中求,权力亦一样。

等两人说完端午当日的事,柳四便要走了,林以安吩咐他小心些:“进来国公府的守卫不是闹着玩儿的,你要被我那嫡母揪到,非得扒你柳家一层皮,别忘了她现在还向着豫王。”

“你这国公府就跟我家后院事的,我轻身功夫进来又长进了,你安心就是。端午那日,你去不去。”

柳四最后确认。

林以安沉默片刻后说:“我到时再通知你吧,太子的安排,我信得过。”

柳四挑着眉走了,他坚信,林以安最后还是会去的。

所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话,林以安嗓子干得难受,端起茶杯想要喝水润润后,还没挨近唇边却又搁下了。

“石头,我们出门一趟。”

**

端午的请帖发了下去,京城各家也变得热闹起来,即便是低迷许久的卫国公长房亦从一潭死水中苏醒。

嘉禧公主把两个儿媳妇都喊到跟前,叮嘱道:“我们家里适婚的姑娘也有,虽然都在明年及笄,可今年打算起来也不错。太子那边我们肯定不能凑热闹,可豫王和其他皇子,再则大臣家里的公子,都可以先瞧瞧。我听闻柳首辅家四公子就还未说亲,都已经及冠的人,多半今年要定下的,还有大理寺少卿家的……这些你们都自己要心里有谱,懂么?”

李氏抿抿唇,没作声。

这是要把女儿拿去联姻了,豫王那边,她不想。

二夫人徐氏笑道:“有母亲在,哪还要我这笨头笨脑的操心,我就全赖着母亲给我那姑娘做主了。”

“就你会躲懒。”嘉禧公主笑骂一声,被捧着,心中却是受用的。

这不就斜眼去看长媳,家里几回出事,都是她管的,这真是个什么当家祖母,现在还想着自己做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!

就这一眼,嘉禧公主便决定长房姑娘的婚事,不能让李氏沾手!

徐氏偷偷瞥见婆母对着大嫂忽然便凌厉的目光,借着帕子遮挡着,把勾起来的嘴角给按了下去。

两房要为家里适婚的姑娘相看佳婿,林恒礼那边却也在给另外一个姑娘想办法好觅个夫婿,而那个夫婿人选,正是豫王。

自打知道豫王准备和太子抢苏眉后,他便焦急不安。

豫王不像太子,手段都是阴狠的,端午那日人多,谁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。特别是苏眉长辈都不在身边。

所以,他要先断了豫王的后路,至于怎么断,一个他厌恶得想起都要作呕的人,便浮现在脑海里。

他有个能彻底断了豫王娶苏眉的好算计,这日便开始谋划,把自己培植的人都派出去准备行事。

卫国公府各房各院都开始变得活跃,陷入旋涡中的苏眉正对着厚厚一沓的纸苦恼。

她手中毛笔在纸面上沙沙写着小楷,写着写着,那些小楷就便了样,左一撇线条,右一撇线条,最终有了个模糊的轮廓。

是一位男子的面庞轮廓,她就往里头添加五官,画了两笔觉得不太好看,也画不出那个神态来,索性直接把眼睛画成夸张一个圆,再加了两个八字胡。

她看着看着,自己就先乐了。

这有点像上次夫君恼羞成怒的模样了。

她正笑着,眼前的光就被什么挡住,黑了一片,脑袋也被人用手敲了一下。

“好你个苏眉,离开前给我甜言蜜语地说着,这才几日,就偷偷绘哪个情郎了!”

原来是前来的林以安没让人通报,坐着步辇送廊下过,就瞧见她在瞎涂鸦。即便知道这话的是自个,但实在是丑得叫人生气,索性不认!

苏眉听到他的声音,惊喜抬头,“夫君!”

哪知她光顾着高兴,伸手就要隔着窗子拽他,手上的笔被一抬,上头的墨就飞到林以安脸上和身上了。

林以安:“……”

她肯定在打击报复。

苏眉啊了一声,忙把笔丢了,伸手去把他袖子上的墨想擦点,结果把自己也糊了一手。

她尴尬地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,在林以安盯着自己的目光中,咽了咽唾沫:“夫君,你瞧……这真是不小心,要不你先进来换身衣服吧。”

说着,好像觉得哪儿不对,又补了一句:“我不会偷看的!”

林以安:“……”成吧,这更不能换了。

他无奈笑着,进了屋,第一眼先看到那个大大的缸,缸里的底已经铺满了红豆,还真是厨房用来熬粥那种红豆。

苏眉见他盯着缸看,腼腆笑着道:“夫君,这就能熬一锅了,你要不要喝了粥再回去?”

林以安再也忍不住笑出声,把她牵到跟前,很认真地去握了她的手: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
同时,苏眉手腕一凉,低头去看,发现腕上多了一串圆润的珠串。

这是……南珠?

作者有话要说:  补昨天的更新~~么么哒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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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
南珠珍贵, 连小儿都知。而她手上那串南珠颗颗都有食指指甲盖大小,每一颗都圆润泛着柔和的光泽,阳光一照还有彩虹般的晕彩。

这无疑是顶级的南珠, 即便是宫里最得宠的娘娘,恐怕也就那么一串吧。

苏眉惊讶地抬着手腕看,眼中倒映着珠子散发七彩光晕,震惊反倒多过于惊喜了。

但在林以安心里,对这珠串却不太满意地。

“让柳四找了不少,一开始是穿成能佩戴的长珠链,可我仔细一看,发现里头多是南珠中的次品。就挑出这几颗好的,给你串成了手串。”

他说着, 也不知是愧疚还是遗憾没能给她最好的,叹了口气。

“你、你你你败家!”苏眉在他话落后一蹦三尺高, 还把慌忙把珠串脱下来,然后在他不解中在房间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, “紫葵, 快快,找盒子,下头垫上最好的缎子, 我要把它收起来。可别刮着碰着了!”

她要把珠子给收起来, 林以安反倒诧异了,在她经过身边时手一捞, 见人拽住拉到跟前:“别忙活了, 刮着碰着,我再给你找就是。”

“不!这不单单因为它是珍贵的南珠,它还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, 我舍不得让它碰坏一点儿!”

苏眉很认真捧着那珠串,他在定情信物四字中一愣,旋即低低地笑,是被她的话取悦了。

林以安心头暖暖的,暖得发甜。

他拉着她,郑重地,把珠串再重新套进她的手腕上。

珍珠的荧光与她肌肤相映衬,恰似三月梨花雪,配着她一袭明艳的柿子红襦裙,是这人间最美的芳菲。

林以安眸光在她纤细的手腕停顿片刻,忙收回被吸引的心神,抿嘴微微一笑后说道:“既然如此重要,又是定情信物,收起来才显得它无用。你若真喜欢,就常佩戴着,就当睹物思人……也好比那鬼画符强。”

他平素内敛稳重惯了,说这番话时免不得带了些赧然,连耳根都在发烫。

苏眉见多了他无奈的模样,如今这种明明白白的单纯情动,让她心里越发欢喜了。

她的夫君多好啊,连说个情话都害羞,可真叫人要稀罕到心坎里去。

她忽地就扑到他身上,勾着他脖子,与他额头相抵:“以安哥哥说得是,定情信物就该随身戴着。”

她一句哥哥喊得他连脸都染上绯红,不自在偏过头咳嗽道:“快些下来,成何体统,我似乎还染了风寒,别给你传上了。”

可她黏上了就跟出锅久了又遇水的糯米团,就那么粘着他别想扒下来了,还晃着他左摇右摆地说:“那我更要挨着你了,夫妻一体,有难同当!”

晃动的动作实在是不雅,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暧|昧。林以安呼吸有些乱,忙拉住她胳膊让她停下,然后挪动身子让了一半的位置给她坐着。

“姑娘家的,矜持一些。”

他将她缠在自己襟扣前的长发细心地分离出来,全给她拨到脑后。

苏眉心里想着,她就不。

夫君总跟入定的老僧一般,她若是再矜持,两人猴年马月才能真正煮成一锅饭?!

她非要撩拨得他不能自持,让他彻底从了自己,那样她就高枕无忧了!

小姑娘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啪作响,林以安见她不说话,余光一扫,正好见到她眼冒精光。

他心里咯噔一下。

这小丫头肯定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!

接下来林以安便知道了,她一会说耳坠子掉了,问他是不是落身上被衣裳勾住,在他跟前又是撩袖子,又是抖裙子,还非要他帮忙找。

一会儿又说绣鞋进沙子了,不舒服,蹬了鞋子,向上回一样把脚搁他身前,还大胆的用那双玲珑小足勾他。

林以安被她撩得连呼吸都快停顿了,实在是受不住她这种折磨,沉沉地喊了她一声:“眉眉。”

“夫君怎么了,是不是累了。这步辇太小了,要不到我那长榻上去吧,你坐一边,我坐一边,还宽敞。”

苏眉笑得灿烂,青葱似地指头朝前头那张梨花木长榻指过去,一派天真的模样。

林以安看着那张榻,眯了眯眼。忽地,他手指缠上了她的手腕,将她人往怀里一拉,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。

“眉眉,我真欺负了你,你就该哭了。”

她耳边是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,还有他说话时发出的低低震动声。

两道声音混合在一块,让她也跟着心跳剧烈,莫名的。她能察觉到这个时候的他很危险,可又让人想要深陷进去的魅力。

她就要去圈他的腰,“你不欺负我,我才想哭,得担心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大圆瓜了。”

林以安用着极大制止力才没能乱了礼法,却被她一句话给闹得笑了,整个人因此也轻松下来。

把她偷偷摸到自己身后的手一抓,将人推回原位:“有你哭的时候,现在老实坐好了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来到她这儿温存了半日,险些被勾得魂都丢了,正事也差点忘在脑后。林以安在心里狠狠鄙夷了自己一番,开始跟她说端午的事。

吴子森因此也被喊了过来,见到两人亲密坐一块,那醋缸子都翻了:“我总算知道你把我的人都派出府去是为什么了,你这是好方便会人呢?!”

苏眉被戳穿算计,装傻充愣地眨眨眼:“表哥你说什么,不是你的人比较厉害探听什么的,也是你自己拍胸口说外头的事都交给你,你怎么反倒来怪我污蔑我。你良心不会痛吗?

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她那样的,吴子森差点被气歪鼻子。

究竟谁良心不会痛?!

表兄妹还是往常那样,一个总是被另外一个死死压制着,林以安在边上低低地笑,惹得吴子森一记冷眼:“林以安,你还笑,你良心不会痛吗?!”

林以安很不给面子地笑得更大声。

等再从苏家出来时,他就揉着肚子笑不出来了。

苏眉真把那些红豆先煮成一锅粥,说这样还有些盼头,不然看着一层一层积累的豆子,就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一般难过。

小姑娘的感情纯净而炽烈,林以安身陷其中,在出了苏家大门后,免不得还是心底生了些许的惶惶。

苏眉屋里灯火明亮,表兄妹俩坐在明间,她眉宇间少了在林以安身边时那种娇憨,而是蹙着眉尖神色严肃。

“表哥,我们家握着的那点兵权就如此重要吗?我怎么跟个香馍馍似的,谁都想揣兜里?”

吴子森静静听着他的话,神色亦沉沉,低声说:“表妹以前比我更明白呢。”

不然她不会小小年纪就比任何人都端庄内敛,谨言慎行,轻易也不见外人,怕的不就是被人利用,要卷入朝堂是非,连累父兄。

说到以前,苏眉神色越发严肃,连唇线都抿得笔直。

那些涌上她脑海的碎片记忆里,她确实时刻端庄,唯一一次出格的,便是扒林以安那身孝服。

“表哥,当日你也会去对吧。”苏眉忽然问。

吴子森就显出难为来,她一眼看去,懂了。

他未必能去,因为吴家如今还没有起复,没有回朝堂,跟着她到端午宴去势必对吴家要造成不好的影响。

她便说道:“表哥,我明白的。我一个人能行,会有护卫和丫鬟,而且夫君也会在场对不对。他已经安排好了,我不害怕,我不能让外祖父和舅舅跟着涉险,那样我就是吴家的罪人了。”

吴子森忙说道:“我已经给家里长辈去信了,是因为事关重大,我不能贸然行事,所以要先请示长辈。表妹放心,那一日,我肯定能在你身边!”

苏眉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,“如若父亲和兄长在,他们肯定也不会愿意吴家为我涉险,即便外祖父同意了,他也不会同意!即便外祖父同意,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。”

不过片刻,软团子一般的姑娘家仿佛就年长了好几岁似,吴子森陷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。

皇权之下,那种挣扎不得的窒息感,他们真的宛如待宰的羔羊一样。

离端午也就过十日的时间了,苏眉每日都跟着紫葵学规矩,把以前忘记的慢慢都给捡起来。贵人跟前,不能有一丝错误,即便她心里抗拒,但也做好了会被皇后喊到身边的准备。

她每日都紧绷着,事事尽量做到最好,有时累得晚上一沾着枕头就睡到天亮。

有时睡下还会梦见那些所谓的前世今生,几乎都是她和林以安相处的种种,在这种梦中醒来,她就会抱着被子想。

怎么她家夫君总是很正经,是不是她不够努力,所以在那个时候两人一个喊三叔,一个喊三姑娘。

那么忙忙碌碌,连相思都不那么苦了,不时收到他的来信,就会高兴得可以抱着信读一天。唯一不满地是,林以安自打那日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。

苏眉忙碌,林以安亦没有闲着。自打见过苏眉后,每日都艰难地坐着为双腿恢复行走能力的锻炼,时常疼得汗如雨下,夜里都因为疼痛无法入眠。

卫国公寻来的神医亦真是有本事的,本来他要瞒着已经能站立的事,神医却是一眼看穿。

可那神医并没有把此事告诉卫国公,而是暗中帮着他慢慢调养。

按神医的话说就是,医者,尊重患者本意也是医德之一。只要患者不愿意,他就没有必要对谁去说什么。

神医品行高洁,林以安反倒羞愧自己先前过多的猜忌。时间一久,两人颇有要成为忘年之交的势头,不时还会坐下一块儿讨论医术。

卫国公那头被瞒得死死的,三四日就跑一趟来探望。父子俩也不多说其他,卫国公有意引导小儿子入仕,说得也都是朝堂里的事,林以安几乎都是静静听着不发表意见。

他沉得住气,不泄露自己一定点儿的情绪,卫国公也能沉住气,坚持地来。

卫国公相信坚持不懈还是能打开小儿子的心扉,缓和父子间的紧张气氛。

林家长房二房都冷眼看着卫国公频频到林以安的院子去,看着平素都被下人无视的林三爷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。

林恒礼对祖父的作为倒从不多做评价,而是一直静心为自己要谋划的事情做安排。

而这项安排,在他把信出去五日后,终于得到了回音。

他看着那娟秀字体,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地笑。

果然,人还是都会为自己考虑的,他的计划没有任何不利于她的事,他早就笃定对方会为往后余生再谋划一次。

收到那封回信,暗中涌动的一场算计就无声无息地在进行,然而,这种无声无息还是没能瞒过林以安。

秦叔派人把消息送进府,他仔仔细细来回看了几遍,把信懒懒往书桌上一搁,吩咐石头:“你还像以前那样给秦叔传消息,告诉他不要插手,也不用跟吴子森说。有人要作死,拦不住的,我也不是佛祖,渡不了她一世。”

石头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,但是跑腿他在行啊,一字不漏重复一遍,兴冲冲出门办差去了。

就在端午前两日,京城有个美谈,说是豫王在外踏春时救下一个美娇娘,可那个美娇娘受惊忘记了事,豫王便先把人带回府去,如今正满城帮着那姑娘找家人。

此事传得沸沸扬扬,甚至连戏班子都跟着热议开始演英雄救美人的故事,去晚了的人,连站的地儿都找不着,戏班赚了个盘满钵满。

林以安暗中再去苏家时,在街上就被这些事灌了满耳。

到了苏家,再见吴子森,就先被他拉到边上耳语了几句,说的居然也是豫王的事。

“我觉得,她自找的,那能是个什么好去处,但是有利于表妹。我就装聋作哑了。”

林以安失笑,原来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呢。

他笑着,吴子森又问:“你觉得谁在这后头捣鼓?总不可能真有大善人,要救表妹出火海,而且用这种下作手段的,也不可能是什么善人。”

比如他和林三,就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去毁一个姑娘家。

林以安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,片刻后摇摇头说:“等我查出来,给世子说。”

“嘿,还以为你林三无所不能,结果也不知道嘛。”吴子森得意一抬下巴,率先进苏眉屋子了。

林以安挑挑眉,果然还是没心没肺的少年郎啊,真叫人羡慕。

苏眉再见到林以安,显然是有心事,笑容也比往日少了。

他免不得又在劝慰,吴子森在边上异常自责,想着怎么乔装打扮一下,继续跟着表妹。

这日,林以安在苏家留得久一些,好不容易让小姑娘笑开了,才不舍地跟她告别,低头在她耳边承诺:“眉眉明日即便没见到我,也要相信,我一定是在你身边。”

苏眉回他一个灿烂地笑,挥手目送他离开,然后摸了摸下巴在想,明天可别把他吓着了才好。

那也是她临时起意,毕竟以其被动,不然化作主动。

又过了两日,被人期盼已久的端午宴就那么来到了,京城长街一早就开始热闹。

百姓往赛龙舟的大运河分支赶,达官贵人亦坐着车往目的地赶,城门一时被堵得水泄不通,官兵们来回走动引导才算让众人顺利有序出城。

苏眉就是大部队中的一员,至于吴子森,在她有先见的情况下,被她药倒了。如今还抱着他刚换一半的护卫衣裳呼呼大睡呢。

她身边的紫葵从上马车开始就十分紧张,将她抓得紧紧的,一刻也不放松。

苏眉撩着帘子往外看,看见了外头一路的车马,不时还有意气风发刚出城就开始赛马的少年郎从跟前疾驰而过,轻快地气氛让她反倒越发沉稳了。

“紫葵别怕,顶多是摔一下,我们都抓稳即可。只要你不说漏嘴,那么谁也不会知道这是有意的,不用去端午宴,大家都省得麻烦了!”

她放下帘子,拍了拍紫葵汗津津的手背。

紫葵咽着唾沫做保证:“奴婢就是摔个粉身碎骨,也会保住姑娘。”

“你这也太夸张了。”苏眉被她逗笑。

车子就那么慢慢走到半途,而苏眉没发现,自己边上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直跟着。

到了这个时候,紫葵就越发紧张,连鼻头都在冒汗。她还想再安慰几句,忽然就听闻前头马儿发出烦躁不安的嘶鸣声。

马车被颠了一下,苏眉立刻一手抓住紫葵,一手去死死扶着车窗。

一切都在她设想中,却又来得突然。她所在的马车开始剧烈颠簸,胸腔里的一颗心也跟着要被颠出来一样,外头传来护卫控制马匹的动静,还有随行护卫帮忙的叫喊。

可那马疯了一般,人围得越多,就越发不听使唤。

马车上的苏眉被颠得七晕八素,最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是高高抬起前蹄的马儿终于把马车给甩开,车厢没能稳住往侧边惊险地倒下。

翻腾中,她没忍住尖叫出声,和紫葵两人抱一块死死扣住能借力稳住身形的地方。

然而这一抛,还是被抛得失重撞在车壁上,她头晕眼花,等到车厢不动了手都是在抖的。

好在护卫及时砍断与马车连在一块的绳索,疯马自己逃了出去,把一路上的拉车的马都惊得不安。

整条路上尖叫和叫骂声不断。

苏眉所在的车厢翻在一边,尘土飞扬,亦挡了后路,不少人停车看是哪家出事了。紫葵已经吓得面无人色,钻出马车,哆嗦着与护卫道:“快快再找马车,姑娘撞到头昏过去了!得快点找着郎中,我们要回京找郎中!”

在紫葵说话的时候,旁边一个马车钻出来一个妇人,下来走上前拉了她手说:“姑娘不嫌弃,就坐我马车回京城给你家姑娘找郎中。我马车上就我一人,你也不用担心不便,让你们的护卫赶车就是。”

说罢,在紫葵手心暗中写了一个林字和三字,就走回马车,撩起帘子给她看,也是给外边的人看个清楚。

里头果然空空荡荡,紫葵想着手心那两个字,又是由自家的护卫赶车,不假思索就小心翼翼把装昏迷的姑娘给背出来。

而众人看见苏家三姑娘紧闭着眼,脑后居然有血迹,都淌到耳朵边上了,纷纷议论起来。

那位妇人让了车,就跟着苏家其他留在原地收拾的护卫站在一块,目送她们往回京的路上折返。

苏眉刚进马车,就睁开眼,嫌弃地那帕子捂自己湿哒哒的头发:“这些鸡血好腥啊!”

不过一切都很顺利,除了翻车那刻真被吓着外,并没有受太大的苦。

撩错夫君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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