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

传来的详细是在赏花宴当时,苏沁被英王妃碰下台阶,紧接着才发现有孕一个月,落了胎。

一个月的说法必然是掩人耳目,同时说明豫王是知道苏沁滑胎,所谓的英王妃不小心,恐怕就是豫王的谋划。

柳四收到消息,第一时间就跑到林家来,光明正大地进到他院子。

和他分析道:“你说豫王应该是报前阵子的仇吧,英王伸手到他挑着的户部,让豫王记恨了!”

林以安总觉得还有不对,沉吟片刻道:“太子妃还没过门也受邀请,我便跟太子殿下说了苏沁滑胎一事,太子妃肯定避开她的,我就怕豫王还有更深一层的算计。”

怕是一石二鸟之计。

而且太子妃还没法避开这场请宴是关键。

避开了皇帝会觉得她拿乔,所以豫王知道她避不开,此时此刻真不好说最后是怎么样的结果。

柳四听得啧一声道:“你恐怕想太多了,怎么就能扯到太子妃身上,说是大家都看着的,就是英王妃不小心碰到的。”

“如若是这样最好。”

林以安当然希望自己多想了。人在多虑的时候,还常常会想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事,比如此刻,他脑海里忽然跳出之前打断苏眉想说朝堂之事那一幕。

她当时已经说了半句,似乎提到了大皇子英王……林以安眉心一跳,在柳四离开前再三嘱咐他说:“让殿下密切留意英王和豫王的一举一动,户部和殿下现在担着的工部更不可以放松。”

柳四朝他挥挥手:“行行行,你还是留点儿精力想想就近怎么讨好你岳父吧,今儿说边陲又有捷报,这样下去,苏家恐怕越来越多人巴结了!”

林以安挑挑眉,把这个只想看他热闹的人给轰出去了。

然而,即便有林以安的提醒,在苏沁滑胎五日后,最让他担心的事还是来了。

太子妃倒没出事,出事的却是太子,被英王和豫王已经言官在皇帝跟前参一本。原因是之前户部被英王说账目不清的事,牵扯到工部,那事件是太子经手,英王不知哪里来的账目说太子领着工部私吞款项,而豫王多参太子一条。

说太子滥用权力,安插眼线在他府上,嫁祸英王妃推了他的贵妾,倒置苏沁滑胎。

一样一样下来,皇帝本也有心要敲打进来极受拥护的太子,硬是让太子在乾清宫外跪了一个时辰都没见,下令锦衣卫先去彻查。

这个消息到达边陲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十日,苏眉拿着林以安的信去找父亲,心惊得说话音调都在微微颤抖:“爹爹,京城要变天了,太子殿下极大可能要受罚!”

在这之后,到太子被废黜应该还有个一年左右的时间!

她很想说出来,但林以安的话又回响在耳边,而且前世是林三叔和太子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,如果她插手,会不会让林三叔失去一个从龙之功的机会!

苏眉拿捏不定,小苑匆忙找过来,与她说:“姑娘,流民闹到知县那边去了,知县过来了!”

正说着,就有忠义侯的亲兵跑来禀报:“侯爷,知县在军营外求见,说三姑娘闯了大祸!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的更新~~晚安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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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

女儿闯下大祸?

忠义侯为这句话挑眉, 去看站在边上恬静的女儿。

她笑意盈盈,扮做男儿,正悠悠地摇着手里的泥金折扇, 一派从容。

“我且去看看,你就呆这儿别露面。”忠义侯收回目光,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。

动作很轻,明显是溺爱的那种玩闹。

苏眉脆生生应是,目送父亲离开,然后坐在桌边在想京城里的事。

苏沁可真能作妖啊,直接作到太子头上。滑胎一事不用问,都能晓得是苏沁和豫王早商量好的,可豫王跟大皇子英王搞一块儿了?

前世英王可没少见豫王吃亏, 特别是在太子被褫夺储君之位后,就连她这个不常打探朝堂上事情的女子都知道, 两王闹了几场腥风血雨。

所以……她到底要怎么跟林三叔说之前的事呢。

她实在是怕说过之后,就和眼前一样, 许多事情不知不觉就改变轨迹, 让林以安少了扶持太子的从龙之功。那都是他的前途……

苏眉纠结得愁眉不展,宋知县那边已经唉声叹气地给忠义侯说起流民兴乱的事。

“那日三姑娘见是中元节,有善心, 给他们米粥和鸭蛋, 而且不限数量,这是好事。可下官先前就劝过姑娘, 那些流民无所事事, 都指望着县衙和城里富商救助,不能养叼他们的胃口。结果三姑娘这才一日,他们就得陇望蜀, 对县衙三日一施粥开始不满,对米粥也开始挑三拣四,如今已经开始聚众闹事,要求县衙还他们地!”

“可是那些地不是县衙买的啊,那都是他们自愿卖给商人的,下官在这中间好话说尽,结果还被他们砸石头。侯爷您瞧……这还鼓着个大包呢,如今他们堵了城门不让进出,您瞧这事,这事……”

忠义侯抬眼去看宋知县探过来的脑袋,果然见到鼓起一个大包。

他沉吟道:“那你的意思是,我女儿施粥还错了?!”

宋知县忙摆手说不是:“是那些人贪得无厌。下官是怕他们再跟几年前一样,要闹出又放火烧城的事,到时上头问下来怎么回事,您说下官怎么说才好?毕竟施粥两年了,没有出过事的,这对三姑娘来说,就是天降横后,好心没好报啊!”

“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既然不是本侯女儿的错,他们乱了,你平了就是,还巴巴说什么?!”

忠义侯冷哼一声,挑着眼斜斜看知县。

他是武将,平时不动声色都是让人打怵,更别提如今板脸,气势压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

“侯爷说的本官如何不知,可您知道的……县衙里才多少人啊,守城的多还是您手里的人。”

“哦,知县大人的意思是,本侯女儿施粥,流民贪心不足要乱,然后本侯再去镇压?!那叫什么事,是我们父女逼他们反不成?!”

忠义侯冷笑连连,宋知县汗都下来了,再三解释没有这个意思:“下官只是怕连累姑娘的名声,到时府城来人调查,到时三姑娘恐怕还得过堂被询问,是怕惊扰到姑娘。倒不如,我们县城的事,就先解决了。”

“来人!送客!”忠义侯懒得再听他唠叨。

说来说去,就是要他把那些流民给清了,那到时就是他知县的功劳了!

宋知县见他彻底不愿意商谈,只能苦笑着朝忠义侯行礼告退,等出了军营,上马上后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霎时就变了。

“果然武将都没有脑子,本官能坑害他们不成,这父女俩是自己坑自己!那就别怪我直接让府城出兵镇压了,倒是方便我办事……”宋知县嗤笑一声,语气里尽是对父女俩的鄙夷。

左右府城调兵来了,事因也是苏眉而起,上头早想把这帮刁民彻底打散,只是他不敢冒进失去民心。如今他的心事总算可以了一桩了。

宋知县心里已经规划出自己平乱之后的美好,让人抓紧赶回去。

忠义侯重新回到营帐,问正捧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儿:“他们乱了,你倒还坐得住。”

苏眉这才从纠结回神,抬头看高大的父亲:“知县走了?!”

忠义侯点点头。

她立马就站起来说:“那我也得赶回去了,不然要错过热闹。”

她就等着乱呢,倒看看究竟是谁坑害谁!

“走慢些,我让人去送你过去。”忠义侯扶了她一下,小姑娘笑容灿烂朝他挥手,“爹爹等我凯旋!”

他下意识跟着抬手也挥了一下,目送她纤细的背影远去。

原来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团子,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,都开始为他谋划了。

忠义侯感慨又感动,还有为女儿的聪慧自豪,可那骄傲才刚起,他脑海里就浮现林以安那张脸。他一张脸当即就黑了。

——他那么好的女儿,就那么被人要哄骗走了!

苏眉急匆匆让赶回城,几乎是知县一前一后达到。

她回宅子换回女装,挑了件朴素的襦裙,头发只用缎带一束,就准备出门去。

此时又送来一封信,居然是林以安的。

早前才一封,此时又一封。

她边往外走,边拆开看。

才看第一行就笑了。

林三叔太过了解她,这是后补的一封信,信里说不管她知道些什么,都不许跟任何人提后事。

卿安吾安。

末尾的四字是他待她最真挚的心。

苏眉拿着信,方才纠结的事霎时烟消云散。

其实何必纠结,她相信林三叔有这个本事处理好一切,前世他能,今生亦然。而她最好帮助他的办法,也并不是只有说出后事一种,她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,站到他身边,成为他的助力。

前世林恒礼的软禁和后来的病体拖垮了她,让她一直觉得遗憾。

苏眉把信贴身收好,戴上小苑递来的帷帽,登上马车。

城外亦易青和温田为首的流民还堵在城门处高喊,要知县彻查几年前被无良商人骗地一事,并要求县衙还回他们的户籍。

他们已经闹了三天,今儿其实有些疲累了。

温田望着身后逐渐没有力气的同伴,有些焦急,拉了易青到一边说:“你说三姑娘这方法真管用吗?我怎么觉得有些玄,三姑娘自那日派人告诉我们如何行事之后,就一直没有再见我们。”

易青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,回头看一眼跟着自己一块闹不平的伙伴,说没有过动摇是假的。

但他还是一咬牙说:“三姑娘说,快则三日,慢着五日,我们继续堵门!信三姑娘!”

温田听他这么说,也安了安心,继续走到城门处把木头树枝石头继续往门口堆。

正是这个时候,他忽然听到里头有人高喊:“流民放火烧城了!”

温田拉着树枝的手一顿,还没有反应怎么回事,居然就看到城门口不知何时出来一人,往他们架起的树枝堆里丢了一把火!

就这样一把火,慢慢燃起一片热浪,可温田心里却拔凉拔凉的!

“易青!我们肯定是上当了!他们有人放火,说是我们烧城!再晚些估计就要出兵征伐我们!”

把他们当成叛乱者,能就地格杀!

易青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,心里咯噔一下。

难道三姑娘真的骗他们?!

此时登上城门的宋知县俯视那片火光,让人在城中奔波着高喊:“大家快往城里撤,我们救火。流民作乱,大家都在家里呆着,不要上街!”

那些声音隐约传来,宛如天雷在耳畔,易青往后倒退了几步,连忙回身招呼傻眼了的众人:“我们快走!快!!”

这里不能呆了,连县城郊外都不能呆了!

心里的恨亦滔天的涌动,让他红了眼!

果然官官相护!

忠义侯和知县勾结,这是彻底要清理他们,要他们的命!

他怎么能够就那么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,即便三姑娘可能是心善,但现在他们就是被这份心善害了!

易青高喊,温田亦嘶声力竭让大家快跑。

宋知县看着狼狈要逃窜的流民,让开了城门:“灭火,逮多少是多少!已经给临县都送过信,他们跑不出本官的手掌心!”

他正说着,城门下忽然喧闹,有人高喊:“你们是谁!做什么!”

宋知县觉得不对,连忙跑到另一边朝城里看,就看到一对人马抢了他带的人手里的水桶,快速灭火。

他还看到一辆马车就停在后边,而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被人扶着下车来。

他心头一紧,猜到那可能是苏眉。

可她来做什么?

就当他没有想明白的时候,苏眉已经抬头看到城墙上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县官大人。

她帷帽下的眼一弯,示意身边的护卫,那护卫当即高声喊:“禀大人,我家姑娘收到消息说城内有细作想要趁乱放火,姑娘特来禀报。”

宋知县一愣,就在这片刻,苏眉的人已经将火势压了下去,有人骑着马冲向那群逃窜的流民高喊:“不用跑,是细作放火,你们都是证人!快停下协助我们将军抓拿细作归案,这是为朝堂立功!”

以此同时,苏眉分出去的另一队人马,和知县派着满城报危的人作对,扬声把细作放火一事已经禀报知县大声喊出来,把知县派的人都给喊懵了。

宋知县看着转眼就扭转的局面,站在城墙上半天都没有回神。

忠义侯这个女儿在干什么?!

一句话就把他的算盘砸了个粉碎?!

哪里来的细作!

那明明是他的人放的火。

他的人……知县脚一软,已经有人快步跑来说:“大人不好了!我们的人被提到那个三姑娘跟前!”

知县眼前一黑,他……上当了!

苏眉在下边,望着被押来的瑟瑟发抖纵火犯,笑道:“你别怕,说不说实话都得挨板子,不过说了肯定能活命。”

纵火犯抖得更厉害了。

而被派出去找易青温田的护卫已经把人带在马背上,直接带进城。

易青见到那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。

她信守承诺,来了,可他们刚才居然怀疑她的用心……他眼眶一热,羞愧地朝她深深鞠一躬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的更新,晚安么么哒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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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“姑娘大恩, 易青永世难忘!”易青羞愧又感激,一句话毕,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。

宋知县此刻从城楼上赶来, 满脑门都是汗,死死盯着苏眉跟前那个被派去放火的人,眼角抽搐着,思忖着该怎么把人给要回来。

那是他的把柄啊!

不想苏眉见到他,看了一眼久久不动的易青,细白的手指朝他一指道:“易大哥谢错人了,该谢知县大人。你们让人传话与我说有细作,这就把人抓住了,怎么说知县大人都得重赏的!”

她语速轻快, 把易青和宋知县说得愣在当场。

此时的易青早为她折服,唯她马首是瞻, 不管她说什么,那必然就是对的!

易青想也没想, 当即直起腰, 朝知县跟前一跪:“草民谢过知县大人!”

他这边高呼着,那些纷纷逃难的流民已经被追回来,都站在城门处惊疑不定地看。

苏眉见他们还傻愣愣的, 示意护卫, 护卫扬声高喊:“知县大人说众位报信有功,抓住细作有功, 要大赏, 还不快点谢过知县大人!”

宋知县这才明白苏眉真正的打算是什么。

这是威胁他,要把这些流民重新入籍!

宋知县刚想明白,城门外的流民已经通通跪下, 大声谢恩。

喊声震天,惊得不远处的树林飞鸟簌簌,更惊得宋知县一颗心直颤。

他……失算了。

失算了!

“三姑娘,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
宋知县闭了闭眼,心里又羞又恨。

他怎么就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!

苏眉正等着他主动来谈条件呢,颔首道好,率先进了马车。她面纱裙摆翩然,那飘飘欲飞的轻盈,易青觉得,这就是菩萨了!

“三姑娘,您这是在为难我啊。”宋知县坐下后,什么都不说,先叫苦。

却不想听到那戴着面纱的小姑娘轻笑一声,徐徐道:“宋大人说什么,我不懂。我只知道本朝户籍十年一修,上头的那是黄本,但你们手里有个叫白本的东西,里面有哪些人,宋大人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
“不费吹灰之力的事,只是宋大人一句话的事,何乐而不为?且宋大人今日此举难道不是空手套名誉么?”

“抓了细作,宋大人与我父亲一块儿报上朝廷,可是要记功的。又立功又得民心,宋大人占尽便宜,我怎么觉得划算极了。”

宋知县越听越心惊。

忠义侯这个女儿,先前在家里做客时他不是没见过,因为她总是见人先笑,只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姑娘。眼下一幕幕一桩桩,她聪明得实在可怕。

处处堵了他的退路不说,即便被她算计,还真得服气愿意认栽这一次。

而她嘴里所谓的黄本白本,其实都是登记户籍所用的册子。

黄本在京城户部,十年修一回,现在离修籍还有三年的时间。至于白本,是各州县官员手里的户籍本,各处州县就没有不贪图赋税的。

上缴给朝廷的赋税是按着黄本的定档给赋税,所以黄本上的百姓多为最低一档的赋税,而白本上那就是各州县自己定夺的赋税款项。

欺上瞒下,颠倒乾坤,全在黄白两本册子上。

所以即便这里说是东西烧了,但是京城那边易青他们还记录在案,只是之前的知县和富商与州城的官员勾结,骗了这些人的田地,导致脱户。田地虽然易主,但实际这些人还是在此处的县城落着户,占的赋税还是农户那一挡,商人借此法又省了一大笔钱。

如今要回来,确实就是他想办法改几笔就行。

宋知县把柄在苏眉手上,强硬不起来,最终只能长叹认栽道:“三姑娘,可这里白本不是我一人说了算,我也得回去跟专管户籍的商量商量。”

“我知道宋大人肯定可以的。人我就先让送到我父亲那儿,等宋大人改好了,您再来看执刑。”

苏眉可不跟他打马虎眼,一锤定音。

宋知县咬咬牙,到底只能是挤出笑,一拱手,下马车去。

所谓的执行,其实也不是要让那个放火的人死,牢里多的是罪大恶极等处死的,到时他带上把人换出来就行了。

这个三姑娘,怎么连这些门道都懂,难道是忠义侯给她说的?!

宋知县这么想着,心里又平衡多了。

是啊,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,哪里来那么厉害的手段,多半是忠义侯觉得流民不得安排,迟早要乱。一乱就得出兵镇压,有损名声,所以才出手。

宋知县想到这儿,又是长叹一声。不管是谁,给流民重新发放户籍文书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,他还得另外想一番说辞去忽悠州城的大人们。

就说堵不如疏,让他们重新落户反倒踏实可控,左右贱民起不了风浪。

宋知县下马车来时,易青和温田都还站在一边,城门外乌泱泱跪了一地,他头疼得很,语速极快地和两人道:“你们的事,本官会办好,办好之前,你们还是得在城外……”

“我会让一队护卫带够三日的米粮到城外去,助你们度过这三日。到时宋大人也可以直接在外边就搭棚现场办差。”苏眉的声音忽然从马车内传出。

宋知县脸更黑了。

这里少说几百人,给他三天时间,光是户籍文书填名字都要填断手!

可他能说不么,不能!

“姑娘真是个大善人,县衙这三日也会开仓运些粮食……”宋知县真是要咬碎牙,不得不再亏本一回,不能让苏眉把好名声全给揽了。

得饶人处且饶人,苏眉知道物极必反,见好就收,闻言很知足,让把放火的绑上,留下一队人马自己先行回宅子。

不必大动干戈流民户籍解决,就是最好的局面。

虽然宋知县可恨,但她也不是刑部的大人,没办法将人直接弄倒。且先这样吧,终有一日,这样鱼肉百姓,助纣为虐的贪官,会被送进大牢的!

事情办得比她预估的还顺利,苏眉心情十分不错。

回到宅子,她让人把自己先前就掏私房买的米粮给运到城外,才到书房想着怎么给林以安回信。

窗外的几株芭蕉刚植过来不久,叶尖有些枯黄,被太阳一晒,更显得蔫蔫的。

她盯着没精打采的芭蕉看了片刻,就想起宋知县那被打掉牙齿吞下肚的憋屈样子,扑哧一笑,先把今天的事在信里说了。

今日她这个计中计受林以安不少启发,在信还特意把他一通夸,一边写一边想象他收到信高兴翘嘴角的模样。

此事写完,便是恼人的苏沁,但朝廷的事她不多懂,更何况涉及到皇子夺嫡,她唯有在信中写明父亲对此事的态度。

她父亲虽然多的没说,可杜氏似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,此事父兄都知道,是她猜不透罢了。

林以安再收到信时,太子已经被皇帝狠狠斥责,顺带夺了他手里上回南巡后要兼顾的两项工部项目,几乎把他在工部的实权架空了一半。

柳四为此气得顾不上犯上,在他跟前骂了皇帝好几句。

然,只要是人就会有偏颇,只是皇帝针对嫡子,是出于害怕自己被赶下帝位。当年皇帝登基不易,越是不容易,才会产生一种更可怕的执着。只要觉得那个人对自己有丁点的威胁,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。

为此他倒觉得太子只要不是被逼得太狠,往后退退观猴斗也可,而且太子大婚在即,一切等顺利大婚再看局势。

至于苏沁,自打出事后,她地位不降反增,连皇帝都抬举她,让人送去补身子的药材时还直言说往后为豫王开枝散叶,他重重有赏。

这个赏,分明就是许侧妃位置了。

可见皇帝为她给打压太子贡献一份力有多高兴。

他把此事同样告诉苏眉,末了让她不要太过操心,还为她在边陲为流民做的事感到自豪骄傲。

调侃说希望她早日能成为自己的贤内助。

苏眉再收到信,为贤内助三字高兴得在床上打滚,而林以安还说那些流民如若有愿意离开家乡的,他商行缺人,可以雇佣他们帮忙跑商。

宋知县早已经按照约定把户籍文书重新办好发给每一个人,他们现在办个路引就能够自由来去各州府,若是愿意去倒也是个双赢。

于是苏眉便把易青温田找来,问他们的意见。

两人自然信得过她,听说是一个和善的商人,回去边跟众人都说了。

现在他们都在帮着军营种地,居住的地方都是木棚,实在是人多唯有军营外一片山地待开发,是忠义侯能做主的,忠义侯为了收容这些人又不至于坐吃山空,已经尽了最大努力。

不少人都在县城找活计干,因为战乱,也不好找活,还是过得十分贫苦。

如今得个机会,年轻力壮的,便提出要过去。

何况林以安还许诺他们一路的开销都可以用往后工钱抵,如此一来更多人愿意往外去。

事情安排妥当,两人一来一回的通信,竟然转眼年关将近,不过月余。

忠义侯为了攻下敌方那座城池,已经谋划几个月,近日就是关键,苏眉不放心回京城过年,早早就去信告知林以安。

林以安在暗中备考,只等明年开科,得知她不能回京来,看着信沉默了良久。

苏眉留在边陲过年,自然不会再让宅子变得冷清,她早早就备年货,忙忙碌碌的就那么到了年跟前。

这期间知县夫人还带着那个贵女来串门几回,倒是十分有毅力地打听她兄长的事,她也摸透了那个姑娘的家底,说起来是个可怜的。

那姑娘姓殷,京城人士,家里排长,二叔在金陵工部任职。只是她父母早早离世,如今殷家长房就只得她一人。

苏眉知道她家里情况后,便明白为何殷大姑娘来走这个所谓的亲戚,多半是被家里当成一个能攀附侯门的棋子。如若成了,那是殷大姑娘命好,她还得感谢家里给的机会,往后更得跟家里保持联系,让家人当她靠山。如若不成,毁名声的也是她,便是命不好。

丢了这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,殷家不会心疼。

而每回殷大姑娘过来都沉默寡言,根本看不出来嫁人的急迫和热切,反倒让苏眉更想探究这个可怜的人是怎么想的。

就在年二十七,苏眉从军营回来,知县夫人热情地派人来说认识的好友家新宰了几头猪,让她派人过去挑几块肉留着包饺子。

她懒得多欠人情,只说已经定好别人家的,多了用不了给推掉了。

不想,才过了两刻钟,小苑跑进屋说:“姑娘,有人送肉来!”

她眉头拧紧,把手里的话本丢一边,没好气道:“他们可真是费尽心思,阴魂不散。”

她这就出去把人都给打发!

不准备留面子了。

哪知她刚一脚踏出宅门,就看见年轻的公子捧着手炉,站在马车边朝她笑得温柔。

她望着那个玉树般的身姿,似乎连刮在脸上的寒风都不冷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的更新,晚安么么哒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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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

夕阳微斜, 林以安就站在那片柔和的光影间,凝望着在门口发呆的小姑娘,低低地笑。

这傻姑娘, 高兴得都愣了。

他就朝她喊:“眉眉。”

深情又缱绻。

一声呼唤,成了启动苏眉的机关。

她先眨巴眨巴眼,仿佛是在确认眼前的是真还是虚幻,等见到他依旧还在那儿,嘴角霎时翘起,提着裙摆直奔向他。

他亦迈步快速朝她走去。

苏眉扑到他怀里,孩子气地去摸他脸颊,激动地喊道:“夫、夫子。”

林以安一怔。

她已经垂头,都想把舌头给咬了, 耳根烧得滚烫。

好险,她差把夫君给喊出来了!

她亡羊补牢, 林以安怔愣后笑得肩头直抖,低头在她耳畔道:“眉眉不请我进屋吗, 一会整条街都要知道, 你抱着夫子不撒手了。”

她立刻被刺扎到一般,忙不迭退开。

分开后,又觉得别扭, 左右瞧瞧, 没见别人,伸手去牵他袖子, 将他往家里带:“三叔快进来歇歇, 你怎么过来了!”

林以安侧头看她欢喜的模样,一路奔波的疲惫都不见了,如实道:“想念眉眉, 京城太冷清。”

他说得淡然,苏眉闻言暗暗难过。

林家人口多,怎么可能会冷清。只是他被那家人视为外人、仇敌,他们的欢庆一堂与他不相干罢了。

她抓着他袖子的手就往上挪啊挪,挪到他手腕上,又藤蔓一般去缠他的手指,与他十指相扣。

“那你来得正好,我这儿也太冷清了。爹爹和哥哥未必能在家里过年,你来了,陪我热闹,陪我包饺子,陪我放烟火。”她声音很低,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这些低语却让林以安心里发暖,扣着她的手微微收紧,想要应好。

哪知刚要开口,喉咙一痒,咳嗽起来。

苏眉被他不断的咳嗽声惊着,连忙停下脚步问:“你怎么咳嗽?”

细细一打量他,才发现他脸颊微红,抬手一碰,竟然是滚烫滚烫的。

“你在发热!”苏眉紧张地收回手,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进屋,将他推到床上坐着,“你快躺好,我给你找郎中。”

说罢,着急要往外走,想要叫人倒茶来。

她刚走一步,被一股拉力拽得往回退,下刻腰间一紧,是被他从背后圈着腰搂住了。

“眉眉别忙,不要紧的。我自己就懂医术,不过是风寒,一两日就好了。你坐下,我们说说话。”

他脸颊贴着她的背,是依赖的姿态。

苏眉被他那么一搂,别说留下,就是给他暖被窝都愿意!

她转身,就要挨着他坐,结果他松开手后一指离床边五六步远的圈椅道:“你坐那儿,靠着窗子,开一丝缝隙,别过了病气。”

是……这么个说话法?

她幽幽看他一眼,在他坦荡清亮的眸光中乌龟一样挪过去坐下。

林以安在她幽怨的表情中愉悦地笑。

小丫头,满脑子的风花雪月,勾人不自知,哪懂得他的苦。

挨得太近了,他是真怕自己还忍不住做点什么。

撩错夫君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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